“給您拜年呀,在下剛才沒有說嗎?”

伯庸沒有理會千景顯而易見的逐客令,反而將絹布在繡繃上固定好,又將各色絲線一捆捆的挑了出來,擺在了千景的麵前,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千景低下頭,絹布上描出了一麵池上睡蓮,畫工極好,出乎千景意料。

“……伯庸公子,沒想到對於繡品……倒是挺有研究的。”

更重要的是,伯庸的品味千景幾乎無法拒絕,雖然石榴色看起來有些俗豔,可是伯庸配的色大多是清淡為主,兩相權益之下,千景竟然想不出其他更好取而代之的方案。對於千景不甘心的誇獎,伯庸顯然有些得意,靠在榻上,喝著原本應該給千景喝的那杯茶:

“我母親曾經是煙陽最有名的繡娘,小時候,我便常看著她描樣刺繡,也就熟能生巧了。”

隨後,他忽然像是有些得意湊了上來:

“小娘子,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了,不如你也幫我一個忙,怎麼樣?”

千景一時目瞪口呆,恨不得將手裏的繡繃直接扔到伯庸的臉上,好半天,才深呼吸著,平靜道:

“公子想要妾身幫你什麼忙?”

“告訴我你和明澤真正的關係。”

“天下還有人拿婚姻大事作兒戲的嗎?”

千景心微微跳了一下,不過她好歹也算是見過大陣仗的人了,她連呼吸都沒有變,就笑著反問道。

“小娘子你我說不準,不過那個明澤,如果小娘子不是對那個明澤下了蠱的話,我可不覺得他會娶妻生子,甚至說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

千景忍不住點了點頭,確實,就算時至今日,千景也是這麼覺得的。

“好吧,小娘子若是不願意回答我這個問題,那我還有其他問題……比如說,小娘子,你,到底是誰呢?”

“那麼伯庸公子覺得,妾身是誰呢?”

千景沒由來的心髒狂跳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伯庸似乎比明澤還要捉摸不定。有時候千景會在心裏罵明澤是老狐狸,可是她打心眼裏覺得,明澤更像是一條像是蛇,吐著信子,明目張膽的伸出獠牙,滿臉寫著我是壞人,不要接近。

可是伯庸不一樣,他滿臉都是明媚的微笑,透徹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孩童一樣天真無邪。他的舉止笨拙直當,幾乎就是一目了然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靠近他,卻越是覺得不知所措,這個如同一汪清水的男人在平靜的水麵下底藏著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伯庸不僅僅像是狐狸一樣,千景倒覺得他更像是一隻披著狐皮的蛇,看著像是暖血動物,實際上冷酷無情。相比之下,明澤便像是比起蛇皮的狐狸,到底是犬科動物,有時候還會垂下耳朵,放下心房。

……誒?

千景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明明是兩個很相似的人,她心裏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天平,指針好像明顯的偏向了某個人。

“你一定不是江湖上的人。托明澤的福,我也算是見過不少江湖上的女子,你和她們實在是太不一樣了,你身上沒有自由的味道。你也不是一般的市民百姓,我好歹也是府尹之子,我也見過不少商戶之女,你和她們也不一樣,你身上沒有錢的味道。你當然也不可能普通的官員之後,我曾經也和父親去過中京參加過官員朝堂後的家宴,你和那些女子也不同,你身上沒有平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