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玉荷浦是湖中一個方圓隻三十餘丈的小島,因環島遍生玉荷而得名。

畫舫還未靠岸,島上就有人喊道:“靖邊侯府家眷在此賞月,尊客行個方便吧。”

科公子聞言,連忙來到船頭,拱手道:“好說好說,既然侯府寶眷在此,我等這便離開。”

青年公子立於船舷邊的廊柱後,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的小島,呆立不語。

科公子走到他身邊,幸災樂禍道:“知道什麼是報應了吧,欺人之人,天必欺之,擾人之人,天必擾之。”

畫舫貼著島邊調過了船頭時,青年公子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覺得不太對,你看侯府那艘船,為何燈火不明?岸上說話那人手中提的燈籠上也沒有侯府字號。”

科公子拉了拉他衣襟,道:“別胡思亂想了,沒人膽大包天敢冒侯府之名,快走吧,想到上麵遊玩明天我陪你再來就是。”

青年公子點了點頭,眼睛卻一直望著島上,忽然間天眉頭一挑,對科公子問道:“你可聽見了哭聲?”

科公子皺起了眉,道:“仿佛是有哭聲,別多事了,人家的事輪不到你管。”

青年公子道:“別家也還罷了,靖邊府若有事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無論如何也得上去看看,讓船駛入荷花深處,我偷偷潛水回去。”

科公子大為不解道:“這又何必!你要真擔心侯府有事,大可報上名姓堂皇登島,你這麼作萬一被人家察覺就不好了。”

青年公子眼睛依然盯著島上,道:“這老頭兒最看不上我,知道我攜妓遊湖,肯定會告訴我爹,再者,眼前的事太古怪,報名求見反而不妥,我上去偷偷看一眼,要是沒什麼異樣即刻便回,。”

科公子知他兩家交情,不好多說什麼,指了指船尾道:“後麵拖有舢板,你可別造次,就算真有事也先回來與我商議一下。”

青年公子點點頭,待畫舫進入荷葉繁盛之處,跳上了舢板,悄悄向荷花浦劃去。

船中三女雖在陪馮公子說笑,但美目卻一直關注著他二人,見吳公子竟上了舢板,不由大為好奇。

鳶芷笑著問:“公子這是要去摸藕還是捉魚?”

科公子快步從船尾走過來,擺手道:“他這是去闖禍,說既然到了地方,不管怎樣也得登島一觀,他天生就是個膽大包天的。”

眾人聞言盡皆變色,馮公子急聲道:“你……你怎麼不攔住他!這是鬧著玩的嗎?!”

“我何嚐不知,可攔不住啊。”

“科兄請借一步說話。”馮公子手都抖了,拉著科公子向船尾走去,萬一這吳公子闖下禍來,他可不想作陪死鬼,有些話得事先說個明白,可這樣的話當著三女的麵說出來又太顯怯懦了。

鳶芷不安的問梅姐:“不會真有什麼禍事嗎?”

梅姐心裏也慌了,搖搖頭,沒有說話。

菀昑卻是個心寬的,又與侯府三公子有些恩緣,料想即便出些事也能化解,遂笑道:“看把你們嚇的,能有多大的事,有我呢,梅姐剛說他有‘震天之怒’是真是假?”

“這你也信!”鳶芷白了她一眼。

梅姐收回望向玉荷浦的目光,低聲道:“‘震天之怒’雖是虛妄之語,但我這麼說也並非信口而言,你們是沒看見,下午他與科公子進坊時,李三正嗬斥一個在門口乞討的老者,他斜了李三一眼,李三這人你們最清楚,怕過誰?可就這一眼,竟讓他渾身一哆嗦,我在旁看的真真的,那眼神我也見到了,跟蛇一樣,我的心頭都是一緊,急忙遣開了李三,尋常人絕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鳶芷吐了下舌頭,道:“那一會可得仔細些了,看他嘻嘻哈哈的樣子,我還以為是個好相與的呢。”

梅姐笑了笑道:“我剛跟科公子說的都是真心話,他這樣的人不會跟咱們這等人計較的,你們該說就說該笑就笑,沒事的。”說著她再次把目光投向月色中的小島,不無憂慮道,“他這樣的人輕易不會惹事,可一旦惹出事必定是小不了的,但願別讓咱們趕上。”

小舢板悄無聲息的靠在一處陡峭堤岸,那些人守的是可供泊船的緩坡,沒有誰會想到這裏還有別有用心之人。

係好舢板,青年公子借花叢樹影隱形,躡手躡腳的朝小島深處走去。

走出沒多遠,前麵出現了燈燭光亮,這次能聽清了,不但真有哭聲,而且哭的還不止一人,青年公子心中更覺不安,又行近了十幾丈,終於看清了裏麵的場景。

涼亭邊一塊空地上擺設著香案,七八個人正在跪拜,有人還在焚化紙錢,不問可知,他們是在祭奠什麼人。

青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可心中的疑團未能解開,既然是祭奠,為何弄得鬼鬼祟祟呢,莫非他們祭奠的人見不得光?好奇歸好奇,但這是人家的隱私,自己不該繼續偷窺了,侯府沒事就好,想到這裏,他轉身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