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
一聲喝問傳來,卻見城隍人身人麵,與大典之內的其他麵目醜陋的鬼差頗有不同。
杜左隻是微微皺眉,便拱手行禮,道:“屬下杜左,不知城隍大人有何吩咐。”
城隍點了點頭,目光不斷掃視著:“原來你就是杜左,今日有陰司鬼差馬員外舉薦於你。信中所言,你替陰司立下大功,本府徹查過後,發現也確有此事。”
城隍有監察陰陽之責,既負責溝通陰陽兩世公務的職責,同樣肩負著審陰的責任。
說到這裏,城隍頓了一頓。
杜左在官場上也打磨了一番時間,識趣的接口道:“城隍言重了,屬下於陽世之中同樣掌管刑名,隻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
“嗯。”城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也帶上了一絲笑容。
其實,杜左並不是第一個為陰司立功的陽世之人,隻不過身為城隍,最怕的就是這些陽世之人因功自傲。
上一次便有人也是這般,被城隍傳召之後,先是嚇得屁滾尿流,姑爹喊娘的告饒。等到明白了因果,便又提出各種匪夷所思的要求,讓他這個城隍傷透了腦筋。
不過,眼看杜左也在公門行走,剛才的官場切口又對答如流,顯然是一個識趣的人。
城隍本名申屠壽,乃是先秦末年人士,於棲霞府一地常年布施窮苦人家。當年先秦無道,諸聖聯手討伐,正是天下大亂、哀鴻遍野。
申屠壽散盡家財,最後被活活餓死。棲霞府民眾為了感念他的恩德,為他立了申屠祠。經過數百年的香火供養,最終積攢了足夠的陰德,被冥府陰司封為棲霞府城隍之職,掌管一地陰陽公務。
城隍的神情已經溫和了些,重新開口:“冥府陰差馬員外與我是故交,既然杜刑名幫了馬員外的大忙,本城隍自然是要論功行賞的。”
說完,申屠壽微微思索後,隨手拿起手邊的一塊木牌,手中靈力閃爍,片刻後就化作一道刻著陰文的牙牌,直接丟給了杜左。
杜左接過一看,牙牌上書四個先秦小篆:“行走陰陽!”
申屠壽笑道:“按照冥府法典,陽世之人若在陰司任職,隻能身兼行走之職。這塊牙牌今後就是你在陰司的身份象征,切記貼身保管,不可遺失。”
杜左心下激動,急忙點頭稱是。
有了這塊代表陰司職務的牙牌,修煉資源就不僅僅是陽世之人,也就包括了陰間鬼物。
申屠壽想了想,繼續解釋:“除了行走之職,以你的陰德,還能再加‘一世善人’銜,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處。”
申屠壽撫須而笑,他原本就是從‘善人’開始積攢陰德,最後積夠了香火,這才化身成本地城隍。對於棲霞府又多了一位‘善人’,申屠壽還是很高興的。
隻是沒想到,杜左卻搖頭拒絕了。
申屠壽麵帶訝色,似乎有些不可思議:“杜行走,你可要想好了。‘一世善人’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尤其是陽世之人,更是極為難得……”
“啟稟申屠公。”既然已經身為陰司同僚,又身據行走之職,杜左已經改了稱呼:“屬下原本就身在陽世公門,肅清禍亂乃是屬下分內之事。屬下既然已經得了行走陰陽的名位,便不敢再居功了。”
“好好好。”申屠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神情極為激動,此時已經起身走到了杜左身邊,臉上滿是欣賞之色,拍著杜左的肩膀道:“杜行走,像你這般秉曉大義之人,時下真的已經不多了。”
申屠壽感歎一番,又道:“隻不過,這‘一世善人’的爵號本是你應得的,如今被杜行走主動放棄,若無補償,本城隍實在難安。不如這樣吧……”
申屠壽對杜左的印象極佳,此時處處為他著想:“就用‘一世善人’的爵號換杜行走一個心願可好?隻要是本城隍權轄之內的事,杜行走盡管說。”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杜左早已經看出,這位申屠公隻懂官場皮毛,爾虞我詐的手段絲毫不知,比起自己這個官場新人還有不如。那番推辭,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後麵的謀劃做準備。
此時被申屠壽提起,杜左也不客氣,臉上卻帶上了感激之色:“啟稟申屠公,屬下在陽世也有公務在身,此間又得了行走陰陽之職,恐怕力有不逮。不知,可否乞一副手之職,替屬下全權打理陰司公務?”
既然是行走陰陽,自然也要處理陰司事務,杜左這番說辭倒也十分在理。
而申屠壽卻更加的激動不已,用力的拍了拍杜左的肩膀:“杜行走,你這般衷心公務,叫本城隍如何……如何是好呀!”
一個心願,杜左卻並無私心,始終糾葛在公務、公職之上,叫申屠壽百般佩服。
“好,本城隍答應你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申屠壽用力的點頭道:“隻是不知,這副手一職,杜行走準備保舉何人?”
杜左想也不想便道:“屬下保舉陽世武秀才,陳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