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紙，硯。
文房四寶備齊，杜左端坐於書案前，閉目不語。
大腦中一遍遍回憶著雲媚絕美的容顏，針刀於對方眉弓之上行走的一幕幕，直到紋眉結束，雲媚睜開明眸的那一刻，杜左同樣豁然開目。
提筆、貼墨。
筆鋒倏然遊走，於片刻間揮就，墨跡未幹。
正是那雙讓人不禁臣服的眸子，已經躍然紙上，杜左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雙眸子。
雖然隻是畫作，那股母儀天下的氣息依舊透紙而出、撲麵而來。
杜左死死的睜大眼睛，與之對視。
直到眼睛幹澀、發痛，這才鬆了口氣。
活動了一下發脹的眼睛，杜左的臉上已經戴上了笑容，目光再看向自己的畫作時，已經無需刻意，目光自然天成。
“真沒想到，堂堂雲家大小姐，也會修煉媚術。”
杜左微微搖頭：“不過，雲媚顯然隻有修煉，沒有實戰。否則的話，我幾年來辛苦鑄就的道心就要功虧一簣。”
杜左像是又想到了什麼，重新提筆，在墨跡未幹的畫作之上輕輕一點。
“如果多一顆美人痣，那就更完美了。”
杜左笑了笑，又看了一遍自己的作品，這才輕輕將墨跡吹幹，收在了一個小小的木匣當中。
隻不過，想到自己的身在賤籍，杜左的眼神又是一暗，剛剛升起的笑容也漸漸消退。
堂堂七尺男兒，入賤籍，執賤役，即便杜左並不認為紋身一道屬於賤役，卻也在這個世界裏無法抬頭挺胸做人。
賤籍，賤民也。
在這個講究出身的世界裏，杜左就是最最底層的那一種。
奈何，脫籍艱難，即便杜左對‘賤民’的稱謂深惡痛絕，這十幾年來飽受屈辱，一心想要做個真正的‘人’，可是賤籍之人限製級多，不能讀書科舉，也不能做官，以後就算有了後代，賤籍之身份也世代相傳，祖祖輩輩不得翻身。
賤籍，就是壓在他頭上的一座大山，片刻不得喘息。
就在杜左傷感之際，一個猥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杜小哥，春暖閣的姑娘們快等不及了，這已經是催了第三遍。”
杜左收拾好心神，這才打開房門，一個小老頭哈著腰，正是春暖閣的龜公，劉三兒兒。
劉三兒腆著笑：“杜小哥，您要是忙完了，咱們是不是該啟程？”
杜左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問道：“今天輪到哪位姐姐？”
劉三兒想也不想的答道：“該是美玉姑娘，美玉姑娘頭一天就收了牌子，就等您去呢。”
杜左知道，美玉姑娘算是春暖閣最紅的幾個窯姐兒之一，跟前天的小金枝姿色相仿，不過比起雲媚來就不知道要差多少。
隻是，拿雲大小姐跟窯姐兒比，不知道算不算罪過。
劉三兒趕著馬車將杜左送到春暖閣，還沒跳下馬車就聽到一群鶯鶯燕燕的聲音響起。
“喲，這不是杜小哥麼。”
“杜小哥你可真偏心，啥時候輪到人家呀？”
“就是就是，小金枝這幾天可得意了，還不是因為杜小哥你的活兒好？”
杜左麵無表情，嘴角卻抽了抽：“歡兒姐姐你的活兒該也是好的。”
名叫歡兒的窯姐兒撲在杜左身上，癡癡的笑著：“姐姐的活兒好不好，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又不收你錢。”
幾聲調笑從鶯鶯燕燕中傳來。
“歡兒，你還不知道杜小哥的性子？小金枝那天可是一絲不掛的擺在他麵前，也沒能得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