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夜宿驚魂(下)(2 / 3)

上午喝酒的時候,狼牙騎說起李賢齊射雁射雕,林中獵熊的事,李賢齊的弓馬戰陣上已見識過了,這近戰搏殺想必也不是吹噓的,反正我是值衛校尉,想個穩妥的法子,待他睡熟了後裝著進來加炭……張簡風稟了一聲,躬身退出。

李賢齊未注意到他的恭敬知禮,信是青若來的,字娟秀多姿,如美女簪花,先是講了些城中的軍務,後來就是你儂我儂的兒女情話,要燕哥兒今夜無眠,心裏念著青若,相思一夜。

堅強絕美的青若也有了悔教夫婿覓封侯的相思閑愁,炭火微弱,燭光明明,帳外是無邊無際的夜色。

這份愛戀在寒雨的夜裏寄來,如跨越前世今生千年的時空,李賢齊微微有些走神,雨中庭院那個模糊的身影兒,婉約得像一首宋詞……

敲更的梆子報了三更,幾個黑影從東邊爬進了鐵騎大營,摸進一頂營帳,顯然對道路營帳熟悉得緊,挾持出鐵騎隊正,那鐵騎見是昔日的上官,極其配合,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下半夜的口令,中軍大帳的布置說了一遍。

“好兄弟,你私下召集一些鐵騎應變,我們這就摸出營去,將軍情稟告張定遠。拂曉前你聽見喊殺聲,就起事響應,殺進中軍大帳,取了李賢齊的性命,一舉逆轉戰局,你是有功之臣,哥哥擔保你個校尉之職。”那幾個黑影又將細節反複搗鼓了幾遍,這才抽身離去,躲過了兩路巡邏,躡手躡腳摸出營,鐵騎大營竟然沒有發現。

三更天一過,雨漸漸停了,夜裏還是寒意逼人,張簡風懷揣利刃,挺胸收腹走到中軍大帳。

“原來是雷隊正,老黃,夜裏冷,我這兒白日留了半袋山海釀,你們喝兩口,暖暖身子。”張簡風溫和笑道。

老黃手一伸,正要接過,瞥見雷隊正石雕般站在門邊,一動不動,搖了搖手,“出來時,狄虞侯的酒灌了幾口,身子骨暖和,這酒張校尉自用吧,我們在值衛。”

“你看才半日,貪酒好色的老黃就變了個人,盡忠職守,以後有的是前程。”豎起大拇指誇了一句,張簡風右手正要掀開門簾。

手臂一伸,雷隊正將他攔了下來,“李遊騎正在打坐練氣,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對,我是值衛校尉,進去給李遊騎添幾塊炭就出來。”張簡風反應挺快,還故意縮了縮身子,雨夜的秋風真冷。

手一直未放下,雷隊正臉上陪著笑,“張校尉,剛才血刺衛要來接管值衛的事,被兄弟們爭過來了,我拍著胸膛向楊校尉保證,李遊騎練功打坐的時候,連隻蚊子都不放進去,何況是你,張定遠的公子。”

“我還是李遊騎的表兄呢,從小一塊玩大的,聽你這麼一說,我還非進去不可,逐北軍副使張允皋,左營指揮使張簡至也在山海任職。快讓開,惹火了老子,我這校尉還治不了你隊正?”張簡風沉聲喝道。

老黃將雷隊正拖開,陪著笑對張簡風道:“張校尉請進。”

心裏有事,張簡風也未與雷隊正糾纏,一掀門簾進去了。

老黃在帳外絮絮叨叨的聲音傳來:“你想升官想得迷了心竅,他們爭權奪利,你也拿來說事,瞧著吧,整編以後,張氏將門還是山海軍中最大的勢力。”

中軍大帳中沒有點燃蠟燭,隻有火塘微紅的光,帳中事物隱隱約約,一眼也瞧不清李賢齊的位置。

蹲下身子,張簡風右手探入懷中,雙目炯炯,如隻藏在夜色裏的豹子,發現獵物就要猛撲上去。

借著微弱的光線,瞧得清楚,李賢齊正打坐練氣,毫不設防,太玄真氣張簡風自然熟悉,心頭大喜,貓著腰往跟前湊,拔出一把獵刀,火燒過褪了色,沒有一絲兒反光,想來也是可悲,這還是山海的軍品。

緊握著獵刀,張簡風腦海中閃過記憶片段,少年時與李賢齊一塊遊獵玩鬧……牙關緊咬,顧不得這許多了,手微微顫抖,一刀狠狠地朝李賢齊左胸戳過去……

鐵騎大營東邊寨門,十來個黑影摸進大營,伏在暗影裏,耐心等一隊巡邏過去,才靠近寨門,捂嘴抹脖子,手腳利落,幹掉幾個鐵騎守衛,移開拒馬。

百來名燕州鐵騎人銜枚,馬裹蹄,從夜色裏如幽靈般浮現出來。

定遠將軍張允伸一馬當先,率鐵騎直衝中軍大帳,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擒住了李賢齊,就逆轉了大局。

在驛道上遇見冒雨押送回來的張允平叔侄二人,先是大喜過望,李賢齊果真沒有趕盡殺絕,待為首的張直方率狼牙騎離去後,張允伸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張允平往日粗壯的身子瘦了一圈,病懨懨的,眼神中射出狠毒,咬牙切齒將李賢齊把他打成廢人的事講了出來。

聽完後,張允伸高大的身軀受不得那冷風冷雨中,哆嗦了一下,李賢齊的陰狠讓人懼怕,他現在性子偏激,對張氏將門有了成見,早晚會下手的,可歎允皋還一門心思輔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