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割發代首(2 / 3)

“撤!”李賢齊沉聲喝道,狼牙騎轉身就走,胯下的戰馬都是全軍中挑選出來的回鶻良駒,手中的弓都是三石黃樺勁弓。

馬快弓強,狼牙騎中的射雕手被李賢齊練得如使喚自家胳膊似的,豈是浪得虛名!,

不過這會兒也被巨浪洪水般的燕州鐵騎嚇得屁滾尿流,一邊亂糟糟地逃跑,一邊還在馬上扭身回射,不時有衝在前頭的燕州鐵騎滾落馬下。

墨龍駒距離燕州鐵騎不過一箭之地,一名被激怒的鐵騎斥候旅帥雙腳狠狠一踢馬腹,跨下的戰馬吃痛,如癲似魔般狂躁疾奔追了上去。

手臂已酸麻無力,幸好墨龍駒馬快,那名斥候旅帥才沒追上來。

前麵是十騎狼牙驅趕著百匹戰馬,馬速稍減,射雕手如一群鷹隼般,在戰馬飛身騰起,落在鞍韉俱全的戰馬之上。

墨龍駒馬背上一輕,立刻摔鬃長嘶,疲累的戰馬聞聲嘶鳴,竟然隨著墨龍駒跑到射雕手前麵。

那名鐵騎斥候旅帥看著狼牙騎耍雜耍般在飛馳中換馬,瞠目結舌,心氣一泄,全身似脫了力一般沒勁。

眼前又是一片狼藉的血肉,定遠將軍張允伸心中一緊,二弟和簡群還在李賢齊手中,現在簡賢生死未卜,兒子再多,也禁不住李賢齊這樣又擒又殺。

少年遊騎將軍李賢齊,你身為主帥,卻衝鋒陷陣,不怕馬失前蹄麼?這是你最大的缺點 ,定遠將軍張允伸嘴角浮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這是你致命的地方,畢竟少年,血氣方剛,你還缺乏將帥的大局觀,還不明白將帥身擔三軍重責,你一失手或擒被殺,三軍不戰自潰。

追上去,隻有擒殺了李賢齊,逐北軍,狼牙騎失去了主心骨,東北塞外的大局才能掌握在我手中。定遠將軍張允伸的野心如荒原野火般蓬蓬勃勃燃燒起來。

“傳令,讓駐隊上前追擊,全軍直抵來遠城下。”張允伸輕轡緩馳,沉身下令。

近兩千燕州鐵騎輪番突擊,逐北軍,狼牙騎吃得下麼?

狼牙騎撤退得很快,燕州鐵騎的斥候又開始重新活躍,在騎陣周圍呼嘯往來,保持著高度的警戒。

陰鬱的天色讓人心裏感到壓抑,一陣緊似一陣的秋風預告著冬天就要到來,來遠城南門外的護門牆上,吊著一排燕州鐵騎的屍首,都是那日闖入來遠軍衙後院的犯軍,屍首垂著頭,袍服都還整齊,發髻淩亂,在秋風中如荒原的枯草一般瑟瑟發抖。

當鐵騎斥候回報給李燕州,張定遠時,兩人不約而同地爆發,怒吼道:“狼牙騎目中無人,李賢齊擅殺我燕州鐵騎軍校,此仇非報不可!”

鐵騎斥候含淚將絞殺的犯軍屍首一一取下,城頭上的狼牙騎並未發射箭矢,任其自由行動。

大部分燕州鐵騎並不知道遊擊將軍張允平陰謀奪取山海軍權,行刺李賢齊的事,都咬牙切齒地咒罵李賢齊小題大做,借機殺人立威。

鐵騎的心如那陰沉沉的天色,上下同仇敵愾,士氣反而激發出來,繞著來遠城驅馳不停,在馬上玩耍著各式各樣的花色馬術,高呼邀戰。

城頭上,李賢齊瞧見大群鐵騎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燕州刺史李儼,定遠將軍張允伸逼近西門。

扶著箭垛,李賢齊忽地淚流滿麵,在城頭上後退一步,恭恭敬敬叉手為禮,抬起頭來,大聲哭喊,“父親,舅父,自正月幽州楊誌誠發動逐帥之亂,親人被殺,孩兒也險些喪身馬球賽,僥幸不死,逃出幽州,在外與親人失散流離,亂世之中到處都是披著人皮的狼啊,一不小心就會撕咬孩兒……”

城頭上下的軍校聽到這段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有些發怔,大夥兒都受了兵亂的苦,感同身受,莫不流淚。

“嗚……嗚……聚財練軍,在無定河故道斬殺了楊誌誠的爪牙,左衙都兵馬使陳行泰,聽聞幽州留後楊誌誠要掘武威郡王母兄之墳,率軍一直殺到幽州城下,殺得楊誌誠心驚膽顫,寢食難安……在山海發展工商,供應燕州鐵騎糧草軍需,孩兒不知哪裏做錯,燕州鐵騎的張遊擊要奪我軍權,並出手行刺我,置我於死地。”李賢齊半是真情,半是作秀,淚流滿麵悲傷成河。

悲傷的痛嚎聲催人淚下,燕州刺史李儼忍不住眼眶濕熱,低下頭去偷偷試淚。

“孩兒不孝,燕州鐵騎闖進來遠軍衙後院,淫**女,自縊身死的女子就有十六名,給整編平盧軍帶來莫大的困難,埋下日後禍亂的根子,如果不殺他們維護軍紀,日後必定生亂,孩兒也敬重出塞擊胡的英雄,可功不能抵過,不得已將他們殺掉!”李賢齊話語真摯,不由人相信他是身不由己,忍痛大義滅親。

“孩兒處死六十三名鐵騎軍校,全麵整肅軍紀!念在鐵騎軍校出塞擊胡有功,給他們留了個全屍,日後軍功授田,也少不了他們一份!”一番坦陳表白,情理兼容,讓人唏噓感歎。

“孩兒犯有督察不嚴的罪過,又率軍與燕州鐵騎對抗,是為不孝,孩兒決定割發代首,救贖自己的過錯!”李賢齊取下頭盔,鬆開發髻,左手抓著一綹頭發,右手獵刀將一綹一綹頭發割了下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古人對頭發看得同腦袋一樣重要,魏武帝曹操,因軍士縱馬踐踏麥田,割發代首,自承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