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掘人祖墳(2 / 2)

一個牙軍旅帥進來稟報,“前衙都兵馬使張絳帶著十幾號傷卒求見。”

這是他份內之事,王文穎拱手道:“張絳,傷卒?楊節帥,容某先去瞧瞧。”

“一塊去瞧瞧。”楊誌誠心情舒暢。

軍衙前院較場邊,有棵九龍柏,枝幹虯曲,形似九龍上天,樹冠如蓋,狀似天子的車駕乘輿,甚得楊誌誠的喜愛。

那群傷卒為貪蔭涼,橫七豎八躺在九龍柏下,犯了楊誌誠的忌諱,他看在眼中,心頭冒火,曆聲喝道:“這就是張絳帶的軍士,來人,用鞭子將他們驅出樹蔭。”

那群傷卒活該倒黴,原想在張絳的率領下,到節帥府討個公道,先挨了一頓鞭子。

江厚等三個半死不活,爬也爬不起來,被節帥府侍衛猛抽了一陣,拖到了烈日炎炎下的較場。

正在門廳品茗等候,張絳聽見這邊的動靜,忙不迭跑了出來,一見這副場景,哭天喊地搶呼道:“節帥,你要為前衙作主啊,江旅帥與幾名兄弟到桃花酒肆吃頓酒,就被人挑了手筋腳筋。”

“吃頓酒,白吃白喝不說,順帶強搶民女,仗勢橫行。”史文遠帶著幾名家將剛進衙署前院,遠遠喊出聲來。

楊誌誠轉身一瞧,一個文弱的少年著一身青色竹紋窄袖袍衫,頗有幾分讀書士子的風雅。

“牙軍副都知兵馬使,定遠將軍史元忠之子,史文遠見過楊節帥。”史文遠後退一步,叉手為禮,極是恭謹。

“文遠呐,某與你父情同手足,你就如某的子侄一般。” 楊誌誠語氣裏透出幾分親熱。

“節帥,就是這幫軍中子弟,創建了一個什麼紅巾兒,四處橫行不法,江旅帥就是被他們挑斷了手筋腳筋,成了廢人。”張絳悲憤嚷道。

“咦!”楊誌誠這才仔細打量史文遠,見他虎口有厚繭,麵相看似文弱,卻有日頭下曬出來的麥色,一雙眸子透出股堅毅沉穩。

客客氣氣地,史文遠拱手道:“節帥,紅巾兒是子弟們一時嬉鬧而為,就如那長安五陵少年。脖圍紅巾,聚在一起讀讀五胡亂華的史,練練騎射武藝,有時也幹些任俠使氣的糊塗事,那名挑斷了江旅帥的手筋腳筋的,名叫狄虎頭,往昔就與江旅帥有私仇,他犯了法,請節帥下令緝拿。”

史文遠眼神瞟向王文穎、徐迪,桃花酒肆可都有你們的份子,不出來幫著說話難道幫前衙張絳。

王文穎陰沉不語,暗暗觀察楊誌誠的臉色變化。

徐迪在一旁搖頭晃腦吟道:“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誰沒個少年輕狂的時候,徐迪不敢明言,吟詩暗助史文遠。

“狄虎頭是何家的子弟?”楊誌誠忽然發問。

“媯州清夷軍前營指揮使狄山民的長子。” 史文遠拱手答道。

狄山民可是一員虎將,楊誌誠沉吟片刻,“那就下令緝拿狄虎頭一人,隻許生擒,不可傷了他”

史文遠自然是投桃報李,“史府家將也有過錯,願給前衙牙軍五十兩銀子的湯藥費。”

笑起來的樣子跟廟裏的惡鬼有得比,楊誌誠語氣透著親熱“難得賢侄懂得進退,某一見麵就喜歡,不若入我幽州節帥府,做個都虞侯如何。”

這種場麵活兒史文遠熟悉,立刻雙膝跪地,朗聲道:“文遠不才,蒙家父時時教誨,早就有心報效楊節帥,今得節帥拔擢,感激涕零,願為楊節帥犬馬,任節帥驅馳!”

少年這番效忠的表白讓楊誌誠笑得見牙不見眼,連忙將史文遠扶起。

張絳黠目中射出嫉恨之色,王文穎瞧見了,暗道這也是個拉攏他的機會,輕聲在他耳邊道:“暫避鋒芒,忍辱圖報。”拉著他跪了下來。

王文穎故意大聲道:“下官治軍不嚴,牙軍驕橫不法,滋擾市井,如朝廷專使前來,恐怕會影響節帥的聲譽,今後需嚴加整飭。”

張絳窩著一肚子嫉恨的烈焰,強忍著自責己過,保證從嚴整飭牙軍軍紀。

楊誌誠眯縫著眼睛,狂笑道:“某也不責罰你們,由你們主持掘墳之事,六日後,召集各軍軍使、兵馬使、各營指揮使,以商議某受節為名,脅迫眾軍一起去掘李載義母親和兄長的墳塋 。”

驀地臉色大變,王文穎吃驚:“節帥,你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泄露軍機呢?”

楊誌誠更加驕橫,重重地哼了一聲,“某就是要看看,誰人托辭不來,是忠是奸,不是一目了然!”

徐迪嘖嘖讚道:“節帥聖睿,行事果決,常人難及!”

站在抄手過廊裏,望著烈日下那株虯枝夭矯的九龍柏,史文遠神色愈發的恭敬。

……

《藩鎮》是部長篇,寫的是一個朝代的命運,主角的命運,自然人物眾多,華夏千年,漢唐雄風變成了歲幣媚敵的兩宋,全因這唐末藩鎮之禍,試看李賢齊能隻手補天,扭轉這華夏千年的氣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