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齊不待他表明效忠的心跡,把臉一沉:“費堡主,你如不能與耿大哥盡釋前嫌,再為幾畝地爭來鬥去,就當剛才某說的話似陣風吹過。”
費橫的心情被李賢齊忽冷忽熱的話語撩撥得像浪峰波穀中的小船。暗自掂量,隻覺眼前是一條金光燦燦的大道,心結一開,抱起酒壇,斟滿兩個大碗,雙手端著來到耿精忠麵前,“費某以前有得罪之處,還望耿校尉見諒,某先幹這碗酒賠罪。”
李賢齊站在他身後,為兩人和好轉圜,“耿大哥,費堡主有這份誠意,你就原諒他一回,一個是陸上猛虎,一個是海中蛟龍,何不聯手做番大事?”
耿精忠端起酒碗,一口而盡,旋即提起酒壇,為費橫斟上酒,“耿某也有得罪之處,請費堡主見諒。”
費橫酒意上湧,接過酒碗,一口而盡,後腦風聲響起,被重重一擊,費橫立時昏倒在地。
李賢齊上前狠踢了一腳,費橫一動不動,這才安心罵道:“狗海盜,殺人掠財,死有餘辜!某費了那麼多唇舌也不冤,你終於落入小爺的算計,耿大哥,開始行動。”
兩人將費橫抬到胡床上,用細麻繩將他大拇指、雙腳捆住,蓋上薄被,裝成醉後高臥。
已到午夜,殘月疏星也躲入了雲層,令人心悸的狼嗥從黑暗深處傳來,費家堡總管費材心驚膽顫,硬著頭皮在堡牆上查看各處巡邏布防,心下不住埋怨,大敵當前,好不容易請來獵狼隊,堡主卻還想著借機除掉耿精忠,如果耿精忠明白過來,一怒之下,兩家火並,費家堡毀於狼群的尖牙利爪,那時追悔莫及。
堡主身邊的小廝氣喘籲籲跑過來,“費總管,堡主召集管事頭目到城樓商議設伏殺狼的事,趕緊點,狼群環伺塢堡,危害不除,老讓人提心吊膽。”
費材拔腿就走,來到城樓,屋內的頭目、管事濟濟一堂,就連廋得跟幹柴似的帳房也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嗬欠站在那兒。
廳內眾人一見費總管來了,一個個退避揖讓,費材麵容肅整,幾步來到前麵,隻見堡主在胡床側身高臥,耿精忠、石山等甲胄整齊,斜舉陌刀,左二右三站在前麵,閃爍的燭光映照下,甲胄陌刀明晃晃地瞧著懾人心魄。
費材忽地惴惴不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躲在人群中。
搖曳的燭光映著耿精忠殺氣盈盈的臉,忽明忽暗,他的語氣卻是平和:“群狼環伺,塢堡晝夜不得安寢,唯今之計,隻有將狼群誘到塢堡城樓內剿殺,昨日堡丁臨陣畏敵,號令不行,費堡主全力委托某統率堡丁,諸位可有意見?”
費三見堡主呼吸平穩,側躺在胡床呼呼酣睡,心下疑惑,難道他真將堡內大權盡付外人,撒手不管,安心高枕。
耿精忠雙眸閃閃若電,緩緩掃過眾人,驀地變臉大喝:“來人,將費三拿下,有令不遵,救援不力,害獵狼隊枉丟十六條性命。”
一個彪悍凶惡的頭目平日與費三交好,在人堆中大嚷大叫:“堡主醒醒,有人挾私報複——”
四麵的門窗嘩啦嘩啦不斷被推開,費材環顧失色,獵狼隊已將閘樓圍個水泄不通,門窗處盡是雪亮的箭頭,密密麻麻,散發出讓人心悸的寒氣。
出身海盜的頭目、管事也見識過盜群為爭交椅鬥得死去活來的血腥場麵,盜群信奉的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房內無人喧嘩,更不要說輕舉妄動,山疙瘩帶著幾個膀粗腰圓的獵人衝進樓內,將費三和那個叫嚷得最凶的頭目拖到城樓外,嘴上塞了隻臭襪,用拇指粗的繩索捆得如粽子一般。
“費總管,請上樓回話。”一個小廝站在樓梯口喊話。
費材在人堆裏惶急無助,無處可躲,人人如避蛇蠍,將他推了出來,兩個獵人押著他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