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日驚魂(下)(1 / 3)

史元忠心裏一急,扭頭對史文遠狠狠瞪了一眼,混賬東西,惹下潑天禍事,合府上下可是好幾百口。

李賢齊渾沒在意,三兩下喝完肉粥,“伯父,某已遣左衙校尉張簡至,潛入城南軍營,刺殺楊鬼頭,特來告知伯父,如若成功,伯父可提前應變,平叛建功。嘖嘖,肉粥味道不錯,文遠幫某再盛一碗。”

史文遠遲疑地望著父親,見他點頭,走過去盛了一碗粥。

李賢齊眼皮微抬,朝史元忠瞟了一眼,見他身形魁梧,方臉大耳,相貌堂堂,此刻臉上平靜如常,看不出喜怒。

如閑話家常一般,李賢齊道:“如若張簡至失手,他是某的六哥,伯父尋個機會,將他一刀砍了,免得受那車裂淩遲之苦,對了,還要勞煩伯父找卷草席,將他掩埋,不要曝屍荒野。”

史文遠正端粥過來,聽到這兒,雙手抖個不停,手中的熱粥潑灑了不少在青石地麵。

史元忠臉上陰晴不定,楊誌誠一直將幽州軍將聚在城南軍營,每日辰正點卯,違者斬首。

幽州亂軍搶掠節度衙署後,一把火燒了。亂軍傳言,王文穎意圖自立,雖然事後王文穎竭力辯解,又有陳行泰等人為他作證,王文穎雖遷為都知兵馬使,但也受到楊誌誠的猜疑,更不要說外係武將,史府外圍都被嚴密監控,稍有異動,勢必萬劫不複。

史元忠臉一沉,猛地一拍桌子,“來人,將李賢齊拿下。”

衝進來幾個虎狼般的親衛,一把扭住李賢齊,一個親衛對著李賢齊的腿彎子就是一腳,讓他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李賢齊頭腦霎時空白,小臉嚇得煞青,手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李賢齊才緩過神來,真他媽晦氣,回一趟幽州,六哥還在鬼門關溜達,李賢齊倒要先下黃泉。

幽州城南,後院牙軍軍營。

張簡至大步走向軍營,拉下兜黎上附著的臉甲,王校尉這廝,頗費了些心思,他擅離軍營,唯恐被人撞見,不知從那裏找了一具帶臉甲的大食兜黎。

“後衙?”宿衛營門的軍士揉著惺忪的睡眼,低聲喝問。

“威武。”張簡至用嘶啞的嗓音答道,裝著受了涼的樣子。

“王校尉,你老人家可回來了,害得兄弟一夜擔心。”一個隊正湊了上來。

張簡至咳了幾聲,從懷中摸出一張五十貫的飛錢,“帶某回去安歇,折騰了一夜,頭昏腦漲,身子有些乏力。”

隊正接過飛錢,疲倦和睡意一掃而空,諂媚笑道:“王校尉,你去歇息一個時辰,辰正點卯,營中校尉都要齊聚中軍衙署,那時兄弟再來叫你。

張簡至猛地又咳了一陣子,含混道:“多謝。”

幽州崇聖坊,史府,偏廳。

置之死地而後生,李賢齊心一橫,昂起頭,倔強地站直身子,口中冷笑連連:“伯父這場富貴好大,張檀州之子張直方,靜塞軍石公緒之子石鈺,雄武軍周綝弟周武,清夷軍狄山民之子狄虎頭,還有兩位令郎,某既然敢單刀赴會,豈會沒有後著?”

史元忠聞言一呆,撥出蘿卜帶出泥,那不是將幽州軍將都得罪個精光,何況李楊之爭,鹿死誰手,眼下還看不出來。

史文遠熱血上湧,也不再畏懼其父,大聲嚷道:“孩兒絕不偷生,還有幾十位軍中子弟,你,史定遠殺得盡麼?”

老子豁出去了,李賢齊咬牙道:“某不過是枚無足輕重的卒子,大事已定,賢齊死而無憾,要殺要剮,來個痛快,今日之事,日後自有人來府上問個究竟。”

邊上的親衛獰笑道:“小子毛未長齊,竟敢威脅史定遠,掌嘴!”一個耳光扇過來,李賢齊左臉火辣辣的生痛,耳朵嗡嗡作響。

“住手!誰叫你動的手?”史元忠假意喝道,卻並未下令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