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冷的客廳地板上,燒得迷迷糊糊的潘家和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變化,一股比先前還要灼熱的火焰自腹部湧起,很快便流經全身血液,身體的每一寸都像沉浸在岩漿之中。
壞了,難道他就要燒死了嗎?
潘家和恍惚地想到。“啊~~~”身體的疼痛急劇的加快了起來,就好像火燒的同時又被針紮一樣,簡直是疼痛難忍。
潘家和不由呻吟出聲,拳頭緊攥,臉皺成了包子樣。 “家和,你怎麼了?”
時刻關注著自己丈夫的張香香看到潘家和痛苦不堪的樣子,急得是眼淚直流,她伸手摸向潘家和露在外麵的雙頰,卻被他臉上炙熱的溫度燙的下不了手,隻能毫無辦法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喚道,“家和,家和……你醒醒啊,你到底怎麼樣了?”
“爸!”
“爸!”
雙胞胎也異口同聲地呼喊道。
“嗚嗚……爸爸……”
潘澄抽泣著跑到潘軒的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腰。
“澄澄乖,別哭,爸爸沒事的。”潘軒彎腰對上妹妹黑溜溜的雙眼,認真地安慰道。
“恩,澄澄知道。”潘澄哽咽著點點頭。
潘曉看到此亦是十分緊張,她不知道,這些東西吞服下去後到底有什麼效果,能不能解了喪屍病毒。
“看他的樣子很像你爸爸那時候的狀態,難道那方法沒用?小弟他……他要變成喪屍了?”潘梅心中一沉,絕望地喃喃自語道。
“什麼!”站在潘梅不遠處的吳海霞聞言一驚,頓時嚇得連連後退。
圍成一圈的夏大鴻父子和秦漢文父子四人也是心裏一緊,麵色各異,但他們卻沒有像吳海霞那樣嚇得方寸盡失,依舊一動不動。
“淵淵啊,你快醒醒啊!”
另一邊,大伯雖力持鎮定,原地不動,但呼喚的聲音有絲變調,害怕覆蓋在憂心之下,口音顫顫。
“我的淵淵……”
白珍珠眼睛依舊緊盯著渾身紅彤彤的潘淵,身子卻是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雖然不想被人看不起,可她更害怕兒子突然變成喪屍向自己撲來的景象。
“哥……”潘蕊同樣嚇得退到白珍珠的身後。
“大哥……”
角落裏的潘愛芳心急地輕喚一聲,卻終究沒有上前,而其他人卻是一言不發。
當事人父母妹妹都是那樣一個作態,他們也沒什麼愧疚的了。
“淵淵會沒事的,大哥不要太緊張。”老叔潘愛華不退反進,走到自己大哥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愛華說得不錯。”小嬸楊娟點頭附和。
“恩,淵淵一定會否極泰來。”潘越也信誓旦旦地說道。
突然,潘家和睜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眼。
他強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咬緊牙關用盡全力大喊道:“快…快殺了我,快!”
雖是大喊,可在現場的其他人耳裏卻猶如蚊呐,並不有力。
“不,我不要!”
張香香顫抖著說道:“我們結婚的時候發過誓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不會拋下你的!”
潘軒急聲道:“爸,為了我們堅持住啊!不要放棄!”
潘逸也心急地附和:“是啊,爸,我們一起加油!”
潘澄點頭:“爸爸加油!加油!澄澄為你加油!”
勉強恢複神智睜眼的潘家和想再說什麼,可又一波的劇痛襲來,疼的他幾乎就要暈死過去,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眼睛裏血絲纏繞,樣子很是痛苦。他感覺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變成喪屍了,可妻子兒女還在身邊,如果自己變成了喪屍,那麼他們首當其衝。
身體上的疼痛幾乎就要讓他失去理智了,他感覺的到自己身體裏的血似乎在倒流一樣,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不行,他絕對不能變成害人的喪屍,就算是死也不行。
“小舅,堅持住,我給你吃了解藥,隻要挨過去肯定沒事的!”
潘曉估計昏迷的小舅並不知道她給他們吃了“解藥”,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藥效,但總要給他們一絲希望,讓他們堅持住。
痛~~~
潘家和感覺全身在痛,眼睛也在痛,像掉到油鍋一樣痛,像火燒一樣痛,像被剁碎一樣痛!總之就是痛!痛得意識模糊……痛得就想索性就暈過去的時候,耳邊的一聲聲呼喚又拉回了他模糊的意識,妻兒的愛意,親人的鼓勵,活著的信念……清醒!要保持清醒!
潘家和暗暗憋了一口氣,艱難的眨眨眼,努力讓自己想著其他東西,轉移注意力。想著妻子年輕時候的俏麗摸樣,回憶起第一次見麵的場景,結婚當天的喜悅與幸福,妻子接連生下三個兒女的艱辛與滿足……如此一來,人是清醒著的,也知道身體的疼痛,但那痛苦似乎很遙遠,不甚清楚,僅剩個意識,身體在痛而已。
當然,這種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每一秒每一分都是煎熬,隻要意誌一個鬆懈,神智一個恍惚,也許就再也醒不過來。
譬如,另一邊的潘淵。
“淵淵,你也快點醒來啊!”
潘愛民見潘家和醒了,而自己的兒子卻還是昏迷不醒,心裏正是煎熬萬分,擔憂,害怕,放棄還是堅持……一係列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現,他遲疑著,猶豫著,一時進退兩難。
不過很快,他的糾結有了結果,而願望也得到了滿足。
潘淵繼潘愛華之後醒轉過來,也許是吃“解藥”的時間和受傷的時間有差異,兩相結合之下,潘淵醒的比潘家和要晚。不過,現在的眾人沒時間去理會這些,一堆人都圍繞成兩圈,好奇得察看鼓舞著醒轉的兩人。
要知道,潘爸昏迷之後也同樣醒來過,可醒來後的他卻早已成了行屍走肉,沒有人的思維與理智。可潘家和和潘淵卻不然,他兩一看就很“正常”,所以大家一方麵感到很不可思議,一方麵又是神態各異,各有心思。
“啊~~~”
潘淵感覺渾身有火再燒,全身的骨頭、血肉、神經……每一寸都痛得讓人恨不得立刻死去!
圍在他身邊的大伯一家、老叔一家、大姑一家俱是一驚,紛紛不約而同的開口問道:“淵淵,你怎麼樣?”
潘淵卻是沒有像潘家和一樣堅持住,薄弱的意識很快就棄械投降,自我選擇了放棄所知所感,讓意識沉睡,讓疼痛掩埋消失。
他緩緩地再度閉上了雙眼,沒有了反應。
“淵淵!”焦急地潘愛民這下顧不得被燙,急慌慌地就想搖醒閉眼睡過去的兒子。
“冷了!”
可伸手觸及的卻不是剛才炙熱的溫度,而是驟然冰冷下去的身體,他來不及訝異潘淵身體溫度變化的原因,直覺得心裏一涼,心急如焚地搖晃再度昏迷的潘淵來。
可不管他怎麼晃,怎麼拍打,潘淵依舊故我的一動不動,全無反應。白珍珠更是癱軟在原地,腳下挪不動一步!
小叔拍了拍妻子緊緊抓住他衣角的雙手,力持鎮定得上前一步蹲下,將手指放在潘淵鼻尖,而後緩緩抬頭,顫聲陳述道:“死了……”潘愛民一聽,再也堅持不住的一屁股跌倒在地,眼神木木地凝視著驟然間聲息全無的兒子。所有人都愣在當地,誰也料不到情況會急轉直下,剛升起的希望一下子破碎當場。潘蕊更是抽泣出聲,潘澄、李昊天等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是被身邊的大人捂著眼睛轉過身去,不敢再讓他們多看。
潘曉心中一冷,麵無血色地跌倒在地。
她以為有效果的,她以為他們能得救的,可明明剛才還清醒過來的潘淵怎麼就這麼快得走了呢?“曉曉,這不怪你。”潘梅轉過眼,見潘曉愣愣得表情,當即蹲下開口安撫勸解道。潘曉沒有回話,隻是死死的盯著潘淵的屍體。
“我的兒呐,你怎麼走了啊……”白珍珠當即就嚎開了,這下她也不管會不會驚動外麵的喪屍了,兒子死了,她總是傷心的。
“哥,你快醒醒啊……”潘蕊泣不成聲地衝到屍體麵前,搖晃著一動不動的潘淵。
可不管眾人呼喚還是搖晃,潘淵依舊一動不動,真正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的兒啊……”潘愛民見於事無補,當即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