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鄔蘇一去,故國不在,她若去自私地自由自在地活了,莫說對不起國家與鄔蘇,她連她這個姓氏都對不起!
“那我自個兒走了。”柳花打破沉默,大大咧咧一笑,“要不要和太子殿下說說?”
那必須的,不然你出不了皇宮。賀賀攜她出了門。
太子在她歇息前說了,如果有事找她,就去合江亭,他在那裏喝酒。
新建的東宮,賀賀不熟,就找個宮女帶路,大約走了一會兒,也就到了。
可柳花定眼一看,無語,“還得坐小船過去?”
亭子建在湖中央,湖邊靠有扁舟,還配有木槳。
裝備這麼齊全,賀賀揮退上前幫忙的宮女,“我們可以自己來,你回去吧。”
宮女告退,賀賀跳上小舟,又拉柳花上來,柳花順手解開了繩子。
小舟動了動,賀賀見柳花坐穩了,就化起了槳,小舟在湖麵上緩緩行駛。
“真看不出來太子殿下竟還有這個閑情逸致,他不該忙著朝政麼?”柳花又起了興致。
賀賀不語,心裏道,煊惠帝還正身強力壯,他越湊上去忙,越有罪。
麵對自己年歲正好的兒子,哪個皇帝沒有點戒心?顧燎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當初,多麼風光,太子的光若是星星,那他就是月亮,可惜啊,煊惠帝是太陽。
有太陽,就看不到月亮了啊。故而,賀賀對於太子一貫閑得無聊的處境分外理解。
“你回家後準備做什麼?”賀賀換了個話題,一邊聊,一邊劃船。
柳花望天,“不曉得。”
“嫁人?”賀賀哈哈笑。
“不要。”柳花黑了臉。
嫁人能有什麼意思?
“那可怎麼辦?你一回家,你娘就肯定做了這個打算,你就等著媒婆踩爛你家的門檻吧。”
賀賀還在拿她打趣,柳花生氣之際不禁也煩躁起來,以她娘的性子,肯定會如此。
賀賀見她兀自陷入沉思,料她是在琢磨自己的事情,也不再出聲打擾,一門心思劃船。
不過一會兒,亭子到了,柳花收起出外闖蕩的蠢蠢欲動的心思,隨著賀賀上了亭子。
亭子裏的景象毫無預兆地映入了兩人的眼中,兩人微微驚訝。
太子沒在喝酒。他坐在台子上正靠著亭柱睡得安穩,緊閉的雙眼讓他看起來毫無戒心。
“怎麼辦?”柳花恐驚醒了他,用極輕的聲音問,又見賀賀目光一直凝聚在了太子臉上,貼近她耳邊輕語,“太子殿下簡直俊得不像話!”
她發誓,這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帥的男人,然而快是朋友的了!她不能再多看。
柳花急忙收回視線,被賀賀輕手輕腳地扯到了凳子上,“等,別出聲!”
話一出口,那股在軍營命令眾將士的氣勢就出來了,柳花被震懾,麻著頭皮點頭。
賀賀滿意,坐在了令一邊,目光正對著太子。
太子睡得死,至今未被驚醒。
賀賀靜靜地看著她。
她知曉,以往她在宮時,太子睡眠很輕,她一有個動靜,太子就醒了。
可如今呢,兩個大活人都快偎他身邊去了,他還閉著眼做夢呢。
此刻,憶起從前,賀賀的心猶如被什麼蟄了蟄,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開來。
因為自己不在了,所以他才能睡上安穩覺麼?
時間猶如靜止了般,柳花望著賀賀一動不動的坐姿,忽而感受到了她的悲傷。
她遂閉眼,趴桌子上睡覺。不該問的她不問,不該想的自然不去想,她實則很聰明。
…………
兩個時辰後,太子霍然轉醒,幾根纖細的手指裹著茶盅映入半張的眼中。
“你醒了?”
抬起眼簾,一張陌生的麵容衝了進來。
緊接著,他心一動,卻陷入了那雙笑彎了的雙眸。
那是賀賀的雙眼。
他識得。
“要喝水麼?”賀賀彎腰湊進他,他方如夢初醒。
是賀賀,她正自己在一起。這個認知,讓他不禁微微一笑,“涼否?”
初夏要來了,天漸漸熱起來,他喝不進去溫水。
“握著像是涼的。”賀賀捏緊茶盅。
“我不能喝溫水,你嚐嚐。”太子唇邊還殘留著一絲絲笑意,目光卻很認真,“真的。”
賀賀曉得是真的,曾經與他生活這麼久,他的生活習慣,賀賀記得清清楚楚。
抬袖抿了一口,涼意侵入口內,她遂道,“涼的,殿下……”
“你……”
話未完,身子被一隻手臂纏住,她倉促地落在了他懷裏。
“唔……”緊接著,臉頰捧一雙大掌捧起,唇上傳來溫熱的氣息。
須臾,雙唇被太子侵占,賀賀掙紮著逃脫,太子不依,雙臂緊緊攥住她。
兩人纏綿,賀賀耳朵裏一片空白,滿心都是他知道他吻的是誰麼?
是賀賀?
還是那個叫小鹿的獵戶?
難不成他看哪個姑娘順眼就想親?
豈有此理!
竟敢親別人!
心底突然暴漲起的憤怒讓賀賀理智全失,掌下發力,茶盅粉碎,簌簌落在地上。
太子被猝然推開,賀賀一張臉漲得通紅,她顫著手一巴掌朝太子那張俊臉揮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
太子隨聲偏過了臉,臉上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賀賀氣昏了頭,猛地轉身,這才發現亭子裏還有個人在,身子頓時一趔歪。
原本正瞧得起勁的柳花也目瞪口呆了。
“額。”
這就非常尷尬了。
三人同時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