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戒色聽了卻是麵色古怪,臉漲得通紅,隻能把頭低垂著,似乎在抑製著什麼情緒。
李巧兒自然並沒有注意到戒色的奇怪舉止,隻是將信將疑,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但發現也不能做什麼,也隻能靜靜等待秦風醒來,一雙手卻是緊緊握緊秦風的右手。
了塵一等人看了,心中微歎,很自覺的退出房外了。
屋外,戒色狐疑的問道:“住持,弟子不明白,為什麼要騙那個瘋,那個姑娘,這明明是個大機緣啊。”
了塵麵相平和,隻是目含深意的看了戒色一眼,戒色心中一虛,連忙低下了頭,一聲歎息,住持頓了頓,對戒色說道:“戒色,你入我佛門十五載,卻始終無法入途,可知為何?”
戒色心中凜然,他身在佛門,為人機靈好動,卻不沾俗氣,五年之前便已領悟空明之心,踏入空明境,被佛門高層提拔為三代弟子,列入戒字輩,可入藏經閣三層,並侍奉在住持左右,在當時可是羨煞旁人,名噪一時。
然而世事多變,時至今日,昔日天才卻遲遲停留在空明期圓滿境界,他就眼睜睜看著那些崇拜自己的目光一一消失,甩自己於身後,縱然心中百般不甘,卻又能如何。
戒色越想越是惶恐,目光閃爍不定,腦海中此時竟是出現了一張張麵孔,或迷茫,或嘲諷,或恐懼,百態叢生,讓他一刹那間忽覺身處汪洋恣肆的大海中,虛浮不定,難以自製。
原來,我竟是這般的不堪嗎,驀地,他心生茫然,內心竟有了自卑之感。
“咄!”一聲佛叱,如洪鍾大呂,敲在戒色心間,霎時,眼前一切煙消雲散,戒色腦海豁然明朗,諸多雜想念頭立時盡然退去。
戒色頓時醒悟,躬身行禮道:“多謝住持,還請,住持教我!”言辭懇切。
住持欣然點頭,口齒未動,卻有一道聲音在戒色耳際響起:“適才我以密宗問心妙法將你心魔引動,有道是對症才能下藥,明心見性乃是修佛要領,你可明白?”
戒色怔然一下,連連點頭。
“昨日秦施主被送來時,藏經閣鎮閣三寶之一慧鏡突放金光,寺中十方舍利尊者皆生感應,我以佛法查其緣由,才知佛書傳承顯現世間,但緊接著金光頓消,黑光陡起,甚為邪異。我與無塵尊者說起,尊者勸我,此種緣故非我等可以探究,但慧鏡呈金黑二色,此為前所未有之跡象,是為劫數前兆。”
了塵以佛家傳音之術細細道來,戒色聞之神色是越加肅然,同時卻感覺要明悟什麼,心中蠢蠢欲動,卻不自知。身後兩個小和尚默然而立,卻絲毫察覺不到什麼。
“而機緣與劫數相隨,屋裏那位便是你的機緣所在了。”了塵悠然一笑,不再言語。
戒色麵容舒張,恍然大悟,對住持躬身到底,滿是虔誠。
院內一時間靜了下來,幽幽花香被揉碎在風中,入得鼻息,分外醉人。了塵一行人不由得望向院中花圃,這花圃中,滿是奇花異草,多姿多彩,其中尤以一種天藍奇花最為顯眼,花瓣錦簇,仙而不妖。
在這盛夏之時更是競相綻放,晶瑩剔透如同美玉。藍色,為高雅華貴之色,在這種奇花之上卻顯得華美而不妖豔。
遇風則飄香十裏,濃淡相宜境界,甚是美好。了塵忽笑道:“藍仙香而不妖,靈性十足,假以時日,必然化靈。師弟視花如心中明燈,不受心劫之惑,境界又是高了一層,實乃我佛門之福啊。”
“哈哈,不敢不敢,比之了塵師兄的不動明王境,我這隻是微末小技。”院外突起高聲,渾厚而不失清朗,這聲音忽遠忽近,難以琢磨。
眾人突然感覺幽香盡去,戒色疑惑地看向院中花圃,驚異的發現所有的花一刹那間全然回籠花瓣,似乎是因為覺察到了來者,奇香也隨之散去,而唯獨那被稱為藍仙的天藍奇花於風中亭亭而立,美輪美奐。
天藍花瓣輕輕搖曳,周身有晶瑩靈光飛舞,花蕊中更是噴薄出五彩霞光,仿佛要孕育著什麼。
“真的是花如其名啊!”眾人感歎。
噔!
院外忽傳來踏水之聲,隱有水浪翻滾,珠落玉盤,銀瓶咋破之音,眾人大驚,向外望去。
遠處山溪汩汩而流,縱橫交錯於穀間,一個瘦矍布衫老者涉水而來,肩扛一鋤頭,平凡如山野村夫,但他步履從容,麵色恬淡,與那背後的青山綠水相襯,宛若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