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都是死死抱住他的腰,將滿是眼淚的臉抵在他的背上,求他不要走,不要將我孤單地丟給寂寥的夜。我糾纏在他臂上,說:“我可以放棄所有,可以不在乎千夫所指,你可不可以勇敢一次?”
他拍著我的臉,叫我傻孩子,臉色一點點灰暗下去。我惟一能做的,隻能望著他,隻能任著心碎成一滴一滴。在蘇凱眼裏,太太是那樣貧窮,除了他的愛,便是一無所有。而我,青春年少,前程似錦。
他坦陳,婚姻已是他太太的麵包。可在我眼裏,她擁有我窮其一生不能得來的愛,便是富翁。窮困落魄的人是我。
我要讓他看到我表演的幸福
我惟一可期的,隻有流年,卻終是被流年辜負,除了淡漠,流年並不能增強愛情。4年以後,麵對我狂熱的追逐,蘇凱已心平氣和。他望著正在用麵膜挽留青春的我,緩慢地說:“你打算一生都為公司發展賣命嗎?”
我說:“不,我隻為愛情賣命。”
他說:“我打算開家相同業務的公司,你應該明白,我不能親自出任經理。”
一個月後我辭職,替蘇凱管理公司,一切都很簡單,訂單都是蘇凱弄來的,盡管法人是我的名字,貌似擁有全部,但其實我隻是傀儡。一如我在他愛情中的樣子。
白天,蘇凱從不到公司,偶爾來個電話,直接指給我一客戶,條款已經談妥,隻要我簽單即可。夜晚,他偶爾會來,看公司運轉。我們會在大班椅上接吻,吻著吻著,我會看見淚從他的眼角滾下來。我抵在他的胸上,無聲地流淚,抬頭時,已是笑容滿麵。四年來,他越來越蒼老、越來越脆弱,已不能承受感傷。
“楊豔,你的青春,凋謝在我手裏毫無價值,我的餘生將被良心的鞭子鞭笞。”他說這話時,已駕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流年終於將我的愛化做了他心頭的痼疾,而良心的痛與悔,迫他終於狠心剔之。
我隻有眼淚,無力還擊。
我再沒有見過蘇凱的影子,在同一座城市。他沒換手機,可是,我的號碼已被他設置在了拒絕接聽的名單裏。
兩個月過後,我將電話打進了蘇凱的家。是他太太接的,言語溫和:“楊豔啊,最近好嗎?是不是要你蘇叔叔接電話?”
我略約停頓,淚一顆一顆地滑落,聲音緩和而緩慢:“不要了,我隻是想告訴你們一聲,我大約很快要結婚。”
她說了一串是嗎是嗎,像所有瑣碎而善良的上海女人,開始對我將嫁之人刨根問底。
我邊笑邊說:“保密,等我嫁人那天,帶給你們看個仔細。”
其實我隻是想聽聽蘇凱的聲音,而那個肯讓我嫁的男子,他究竟在哪裏?
我用電子郵件向蘇凱提出了辭職,他隻回了幾個字,原本,那就是你的,何來辭職?
望著這一串字,我的心一點點灰下去,如煙如塵。原來,這間公司隻是被他用來將我、將他,從身邊一點點剝離,給我一點物質,讓良心逃脫內疚的鞭笞。
是年冬季,我對那位向我求婚的男子說YES。盡管我並不愛他,但是他態度真誠,舉止紳士,我喜歡他抿著嘴內斂而笑的樣子,與蘇凱像極。
我用最短的時間籌備好了婚禮,因為隻有在婚禮上我才能見到蘇凱,父親不會允許他缺席。然後,我開始等待,不是等待婚禮,隻是想見蘇凱,哪怕隻是一眼,哪怕他不語一句。我要他看到,我表演的幸福,讓他的餘生不被良心鞭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