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年將我的愛化作他心頭的痼疾(1 / 3)

流年將我的愛化作他心頭的痼疾

訴說

我惟一可期的,隻有流年,卻終是被流年辜負,除了淡漠,流年並不能增強愛情。4年以後,麵對我狂熱的追逐,蘇凱已心平氣和。他望著正在用麵膜挽留青春的我……

愛大都是從好奇開始的

“楊豔就交給你了。”期許的感激之情,在言語間彌漫。生平第一次,我聽他用這樣略帶低下祈求的姿態與人言語。在小城裏,四十幾年,他習慣了呼風喚雨,是我讓他終於肯放低驕傲,相求闊別多年的同學。

誰讓我隻是本科畢業,卻固執地要留在本科生多如過江之鯽的上海?想獨自謀生實在是件難事,偏偏他又不肯放我去吃苦,便隻好委屈自尊一次。

這一年我22歲,踏著父親的自尊,進入了這家著名的國際醫療器械公司,蘇凱是公司副總,是那種皺一下眉頭就會有人發慌的角色。

送我到質檢部的當晚,他請我吃飯,講一點公司的事,大多還是與父親的陳年舊事。我低聲暗笑,在寸土寸金的衡山路上,兩人餐桌的空間,大多都顯緊促,越過膝的台布,我看得見他的腳,而後撲哧一聲,淺笑難忍。

他愣住,略帶驚異,微有尷尬,嗬,年少的孟浪是被人玩味不休的人生珍寶。而後,他目光暖暖地望我:“今天,是你最後一次叫我蘇叔叔,日後,我們是同僚。”我點頭,鄭重其事,我已看過公司章程,不容許員工之間有密切私人關係。

蘇凱送我去了地鐵站,手腳利落地投幣:“你的工作會更出色。”我明了,他是在提醒我,他可以把我帶進公司,但日後前程他不肯再為我使力。他讓我坐地鐵回家而不肯用車送我,大抵也是這個意思。

幾年之後我還記得,當日在他麵前,自己素麵白衣、寡言少語,蘇凱說:“知道我什麼時候對你動心的?”

我搖頭。“吃飯時,一向安靜的你忽然撲哧一笑,我忽然就想捏捏你頑皮的小鼻子。”那時,我已依偎在蘇凱懷裏,相互喂一種叫做山竹的水果,他極喜歡我在某個柔情蜜意的時刻,嚴峻而冰冷地喊他的名字,而後柔柔地說我愛你,讓他悵然失神。

始終,我沒告訴他,那次突兀發笑,是因在桌下看到他的襪子在褲管與鞋子之間,出賣了他極其紳士外表下的淩亂。他西裝周正,神態嚴謹,卻穿著兩隻截然不同的襪子。感謝那兩隻顏色迥異的襪子,是它們給了我勇敢。

在徐家彙租的公寓,16樓,一室一廳的房間很是緊湊,可我總嫌它太空,總是耳上塞著MP3,閉上眼睛,手指舒展,這些空闊就不存在了。若是糾結依舊,我便跑到陽台上,對著上海的天空喊,蘇凱,我愛你,愛死你了。

左鄰右舍都已習慣了我的喊叫,上海,這個外表繁華內心寂寞的城市,已沒什麼值得他人好奇,人與人間是這般的冷漠疏離。婚姻越來越接近交易,一個眼神就可開始遊戲,愛情卻是來得那麼不易。可我,卻抵死了不肯承認,是因寂寞愛上蘇凱。

在寫字樓,蘇凱總是深居簡出的樣子。早晨,他車泊樓下,拎著巨大的公事包晃悠進寫字樓,再也不見影子。中午,晃進餐廳,彼時,我把對他的關注,歸咎為初進公司的無措,而他是我惟一的相熟。

他偶爾會做無謂狀晃蕩到質檢部,一語不發地轉一圈走人,視線從容地掠過我的麵孔,與看其他人無甚不同。所有人都一絲不苟,是質檢部的作風。從未有人向我透露他的私人信息,我卻知他是一個表麵風光內裏潦草的冒牌紳士,時常可見他下顎上林立著早晨漏網於剃須刀下的胡子,以及領帶外竟會隻有一片襯衣領子。與父親回憶中的蘇凱完全不同,現在的他,令我好奇。據說愛大都從好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