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嗦著手,忙乎了好一會兒,也給田可發了一則短信息:寶寶要田可好好的,保證每天都吃水果,保證不生病。剛剛把這條信息送出去,手機又是一聲鳴啾:讓寶寶每分每秒都快樂,是田可一生努力的方向。
田可是一個笨嘴笨舌的人,當我們廝守在大學校園裏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愛我。而現在,時空的距離和長久的分別竟使他學會了表達。我反反複複地看著那兩句話,在深圳燦爛的陽光下,幸福得忍不住對著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傻笑。
我以閃電的速度愛上了手機裏的短信息。幾乎每天田可都要給我發上十幾條短信,內容五花八門。有時侯是一則笑話,有時侯是他的工作彙報,更多的則是一些“糖衣炮彈。”
早上,他會發短信叫我起床;中午,他會提醒我睡午覺;晚上,他會逼我喝牛奶……短信息奇跡般地拉近了我和田可的距離。
12月,田可去湖南出差忙得焦頭爛額,每天給我的短信息銳減。有一天中午他忽然給發過來一則信息:“我正待在長沙賓館的洗手間裏,客戶拚命逼我喝酒,我真不想出去了。”怕我為他擔心,這天晚上他趕忙安慰我:“今天晚上的客戶比較文雅,他們隻抽煙不喝酒。我真笨,給他們遞煙的時候忘了點,或點火的時候又忘了遞煙,出了好幾次醜。”
我和田可就用這樣的方式分享著生活裏的苦和樂。唯一的不足就是手機的收件箱隻能容納30條短信息,如果滿了就收不到新的信息。我經常得為該不該刪除一條信息做出痛苦的選擇。
2001年1月因為房東在內地的父母要來深圳過冬,我便隻好搬出來。在一個叫五號路的地方重新租了一間民房,大約是搬過去的第五天,我下班回來經過村口時,發現有人在路旁擺賣舊家具。那些家具怎麼看怎麼眼熟,我三步並做兩步跑回出租屋,果然隻見門被撬了,除了幾件衣服屋子裏被搬得空空蕩蕩。原來路邊的那些家具就是我的。我撒腿就出去追那夥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神情恍惚地回到洗劫一空的房子裏,絕望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正在這時,田可的短信息來了。他問我:“吃了晚飯沒有”我沒有回答。過了三分鍾,他又問“寶寶怎麼了?”我還是沒有回答。然後手機響了,田可焦急的聲音遙遙地傳來:“出了什麼事?”我一下子泣不成聲。這天晚上,我蜷縮在幾張廢報紙鋪成的“床”上熬了一夜。幾乎每隔幾分鍾,田可就給我發來一個短信息,他說存折的賬號和密碼存在銀行的電腦裏,隻要明天一早去掛失,就不會被人領走。他說總有一天我們會有自己的房子的,到時我們要裝一道最好的防盜門,活活氣死那些小偷,他說沒有被子不要緊,可以把所有的衣服蓋在身上…….整整一夜,田可用這樣的方式安慰我,鼓勵我,陪著我度過了生命裏最寒冷的那個晚上。天亮的時候,我振作起來,去銀行掛了失,從同事那裏借了錢,重新添置了家具和被子。
第三天晚上,我疲憊不堪的田可突然地出現在我的門外,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我一下紮進他的懷裏,原來,被到盜的事件使他意識到,他應該和我在一起,生生死死在一起,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於是,他辭掉了北京的工作,擠上了開往深圳的列車,這個時候已經臨近春節,他一連站了二十多個小時才到深圳。
田可在我的屋子裏昏睡了一天,他太累了。我看著他孩子般的呼吸,我在甜蜜地猜想,是那些藏在手機裏的“情書”讓我一直沒有放棄這個好男人,還是這個好男人原本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