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時候已是黑暗,四周黑漆漆的,一個啜泣的聲音由遠及近,漸漸地變成嗚咽。我很詫異,後來才發現,那是我自己的聲音。我的心頓時變得抑鬱得不得了,淚如雨下。
愛人站在我麵前,嘴巴一張一合地,我聽不到聲音,最後,我好容易明白,哦,那是在向我解釋。有用嗎?我的目光很空洞,轉來轉去,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往事一幕幕如影視插花般地浮現。
23歲,我與他認識,他拚命地纏我,
24歲,家裏人都不同意,說他家裏的不好,長輩都有女人的人,怎麼會好呢?……我還是跟他走到了一起,
25歲,我靠我微薄的工資養活著我們兩個人,因為他下崗了。我必須得保護他可憐的自尊心不受傷害,所以我包容他,寬容他,一如一個母親對嬰孩。
我們買了平房,是結婚時候我舍不得花的有限的幾個錢,他的父母窺視我的簡單的工資,恨不得攫為己有。
26歲,我有了我的兒,沒人幫我。母親拖著有病的軀體,顫巍巍的說:“孩子,咱必須得堅強!”我知道了,雖然那時候我衰老得如一個30歲的婦人。
27、28、29、30,哦,到了34歲了,我一直在幫他,哪怕可以求到的地方,我知道,他缺錢,生意缺錢,可是缺的同時,他又在揮霍,哦,這個時候我才開始想,我在他心中究竟是什麼呢?
35歲,他終於有了自己的事業,雖然千瘡百孔。我很慶幸,也很高興。我在兼職,是的,仍然在幫他。可是,在什麼都沒有一定的時候,他居然和手下的員工傳出了緋聞……
我的心,被一點點的鋸開,血,猶如天邊的雲一樣,一點點蔓延。他**了我對他的信任,無論怎麼解釋,那個女人嗲聲嗲氣的聲音依然縈繞在我的耳邊。
我躺在床上,很累,身體像是在燃燒,又冰冷得像是進入了冰窖。這時,我看到了父親,他微笑著,在向我招手,我知道,他想帶我到哪個沒有困難,沒有寒冷的地方去。我已經觸摸到了他的手,很溫暖,溫暖著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我就跟你去了吧!我溫柔地將身軀一點點融化。“爸,帶我走!!”驀地,父親推開我,轉身離去,我大哭,醒來,身上沒一點力氣。發著燒,兒子趴在我旁邊,黑葡萄似的的眼珠緊緊地盯著我,就像盯著一個易碎的瓷器,生怕不小心,會觸到我的敏感。是啊,我還有兒子,還有我的那個蒼老的母親啊!
我爬起來,臉色蒼白,身子虛弱得像隨時可能倒下去的弱柳。鏡子裏,我懨懨的神態,瘦弱的身子,卷發如枯草般飛揚。鏡子的空隙處,是兒子怯生生的眼神。“兒子,”我叫道,“怕媽媽有事?”“是!”兒子的鼻翼抽搐了一下。“沒事的,我的兒。”兒子走過來,環住了我的腰,我打起精神,把自己稍微打扮了一下,鏡中的我,很端莊,也很有氣質,也不乏魅力。已經過了幾天瘋子一樣的生活了,已經歇斯底裏過了,也已經經曆了死一樣的病魔的洗禮,我還怕什麼呢?!解釋已經不重要了,有沒有也已經無所謂了,我還很年輕,還有自己的生活,不是麼?我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暗戀之苦
在愛上她以前,他因為斐然的文采和出色的外語主持天分,算得上學院裏一個風雲級的人物。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偷偷地暗戀他,將情書放在教室的窗台上。也有大膽的女孩,在路上攔截他,紅著臉問他能否一起去看場電影。但他當時情竇未開,沒有喜歡的女孩,所以對於這樣熱烈的追求,他幾乎毫無感覺,隻一心專注於學業。但這樣的淡然,反而惹來更多女孩子的愛戀。女孩子們皆說,他越是堅持自我,高傲行走,他在她們心裏的影像便越是印記深刻,且特立獨行。
而她,便這樣在他的視線裏,從一群女孩子中脫穎而出。他記得見到她的時候,他正要上台報下一個要出場的節目。在後台的幕布旁,一不小心撞到了她。他急急地說抱歉,她卻莞爾一笑,柔聲道,沒關係。他隻是匆匆地一瞥,便再也無法將她清澈純美的笑容從心底去除。
這樣深的印記,讓他的那次主持因為走神而糟糕至極。他常常說著說著,便忘了台詞,有時明明看著手中的提示,還是給念錯了。一整場晚會,他的口誤竟達十幾次之多。等他走下台時,甚至有學生當麵指責他,說他丟了學院的顏麵。
他當然不在乎。事實上,他在晚會一結束,便去找了她。他約她去看通宵的電影,並因此在第二天,被查夜的老師毫不留情地在曝光台上記下一筆。
熱戀中的他,與昔日桀驁不馴的自己,迥然不同。他的個性,漸趨溫和,早晨習慣跑步的他,將路線改成了他與她宿舍之間幾百米的短途。他總是第一個從床上跳起來,跑去食堂買來早點,而後在她宿舍樓下等她慢騰騰起床。他會為了她的一句話而一晚上不眠不休,輾轉反側。而在往常,他都是利用睡覺前的一個小時,寫上一兩千字的文章投給報社的。他還時常逃課,隻為轉遍大街小巷,為她去買她無意中提及的一款衣服。常常當她發來短信說喜歡他的禮物的時候,他正在教室裏,因為沒有回答出一個問題,而被看好他的老師批得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