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目前看來,應對薛大海最好的策略,就是幹脆不理他,把他當成敵人,作最壞的打算。

晚上,我再次打開窗子,聽著單調的雨聲吸煙。最近一段時間,就算沒有事情要想,我也無法入睡,所以養成了在夜深人靜時吸煙的習慣。多少也有點期望瑪格麗特再次出現的意思。因為沒有月光,幾乎是一片漆黑,所以我打開了床頭的小燈。

一轉眼間,我發覺有個人站在窗外看著我,嚇了我一跳的同時,也讓我既放下心來又有些失望。因為來的不是瑪格麗特,從外形上可以確定。來客的命運也隻是普普通通,比起那種幾百年的存在差得多。

我把燈光調亮,認出是中田久讓。他默默地看著我,多少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他的臉上有些微微的笑意,眼睛仿佛在黑暗中發光,帶著濃烈的興奮和瘋狂。大概生天目仍然沒有對他說出饕餮的事,否則他沒有理由來找我。但是他似乎對我沒多少敵意,這讓我很不理解。

最讓我意外的是他的命運,居然向四麵伸展開來,這是非常奇怪的事。一直以來,中田和生天目兩人的命運,都有很明顯的走勢,指向日本的方向,其它方向的關係非常淡。這很容易理解,畢竟他們是日本人,不太可能會在中國有多少人際關係。但是現在中田的命運卻顯然停留在了中國。難道是受到那個被稱為“霸王”的妖物影響麼。既然這樣,有沒有可能把他拉到我這邊來呢……

我剛想問他的意圖,他卻先開口說道:“我來,告訴你,鈴醬,是,我的,已經。”

雖然語調還很別扭,也無法連成句子,但是他的中文進步已經相當快了。幾個月前他還一竅不通呢。至於內容我則是想了一下才明白。“醬”,是日語中對小女孩兒的稱呼,這我還是知道的。“鈴醬”自然是指生天目鈴。難怪他對我的敵意消減了很多,看來剛才他終於如願以償,爬上了生天目的床。然後就迫不及待地來向我炫耀和示威。隻有中學生才會做這種事吧?

實在無法忍耐,我笑了起來,盡管明白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你笑,什麼?”中田有些發怒。

“你能聽懂我的話麼?”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放慢了語速問道。

“你說,我懂。”中田點點頭說。

“那就好辦了。”我笑著說道。“你得到她了,高興麼?她心裏還是想著別人的吧?”

中田眼中的興奮神色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憎恨。

“你真的愛她嗎?隻是欲望而已吧。”我笑著說。

我知道真正的愛情是什麼樣子。我曾經擁有過那種感情。當初在程東來身上,我也見識到了愛情的盲目和癡迷。現在的中田,卻絕對和這些感情不沾邊。不過是個發情期的少年,對身邊的少女懷抱著正常的欲望而已。他會來向我炫耀,也證明了這一點。生天目應該明白,才會一直對他很冷淡,女人這方麵的直覺大都不錯。不過今晚生天目為什麼會接受中田倒是很難說……該不會中田是用強的吧?這可不太好。

“你想說什麼?”中田皺眉問道。

“得手了之後,你有什麼感覺?”我走到窗邊,和他近距離地對視著。“高興?還是失望?空虛?‘不過如此’?”

中田怒火更盛,卻完全沉默下來,看來我說中了他的心思。他的臉色似乎有些發白,不過光線太暗,我也看不清楚。

“你,混蛋。”中田過了很久才開口說道。雖然是在罵我,語氣卻並不強烈。

我隻是微笑,沒有說話。

“鈴醬,你不在乎?”中田又問道。

“我為什麼要在乎?”我淡淡地說。“我又不喜歡她。何況,作為男人,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耽誤了自己?”

我特意用很緩慢的語速來說,讓他能夠完全理解我的話。這些話全是謊言,甚至連謊言都算不上,隻是屁話而已。如果一個人真的連愛情都已經不在意,那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我清楚得很。隻是,這種屁話,對於他這種二十歲左右的熊孩子來說,卻是十分有效的。因為我在那個年齡時,也曾經有過同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