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笑笑一直陪在她身邊，她的一顰一笑我們都看在眼裏。”我緩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們是她最親近的人，也是她的負擔和枷鎖。沒有了我們，她才能真正自由。或許我真的應該回去領死的，可惜我還想活下去。”
“難道你覺得程雯想殺你？”鄭秋立刻反應過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喝著茶。
“不可能。”鄭秋搖搖頭。“她決不會那麼想的。”
我還是沒有說話。
“你被程偉強他們帶走時，我遇到了程雯。她寧願不要聖騎士的幫助，也不肯出賣自己的肉體，我知道得很清楚。”鄭秋輕輕訴說著。“那時她已經走投無路，就連我們家主也動了落井下石的心思。明明被稱為‘暴君’，卻不肯利用所有的條件，我有些難以理解。”
程雯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些事。在東北的境遇，她隻是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帶過。我閉起眼睛，忍耐著內心的苦楚。
“後來我又遇到了你。”鄭秋繼續說著。“當時笑笑幾乎已經對你投懷送抱，你也在忍耐，我知道。於是我也明白了你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我也很喜歡笑笑，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和程雯在一起。所以你回來的時候，我真的很替你們高興。”
我咬緊牙關忍耐著，生怕會流下眼淚。我是一個軟弱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才從來不去回憶。
“那天晚上，看到你們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們是注定要在一起……”
“等會兒！”我被鄭秋的話分散了注意力，不由得打斷了她。“那天晚上？看到我們的樣子？”
“啊……”鄭秋的臉變得通紅，轉開了目光，一副不小心說漏嘴的樣子。
“這個……”我也覺得臉上像火燒一樣。“這不好吧……”
“……沒辦法，誰讓你們……聲音那麼大……”鄭秋還是不敢看我。
太尷尬了，很長時間我們都沒有開口。等我從羞恥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我又回想起了程雯，她那柔軟的身體，沙啞的呻吟，火熱的激情，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愛她，我想要她。可是……
“回去吧。”鄭秋也恢複了鎮靜，輕聲說。“她在等你。”
我把已經冷掉了的茶水一口喝幹，心頭的火焰也平複了一些，重新找回了理智。
“我們已經回不去那時候了。”我苦澀地說。
“因為笑笑嗎？”鄭秋說。“笑笑的屍體，是程雯親自處理的。她一個人在屍體旁呆了好久，不準我們進去，不停地在說著什麼。我知道她非常後悔。你再離開，對她也太殘忍了。”
我不由自主地想像著那時的情景。程雯是在告別吧，對那個軟弱的自己。她一定很傷心，我並不懷疑，可是她必須得麵對這些痛苦，才能蛻變成真正的“暴君”。這才是她一直凝望著的方向。我和程笑笑，隻是為她鋪路的石子，就算再重要，也無法逃離被踐踏的命運。
看到我沒有說話，鄭秋歎息著搖了搖頭。該說的話已經說完，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壓低聲音對她說。“轉告雯小姐，請她放心，我絕不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另外，陳婆婆救我，可能是對她有什麼企圖，請她小心一點。”
鄭秋愣了一下，然後又歎了口氣，說：“你們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
就算鄭秋不相信我的話，潛意識裏也會對程雯有所顧忌，想必能讓兩人疏遠一些，這樣也就夠了。畢竟我並不是想讓她們兩人反目成仇。
鄭秋離開沒多久，劉嘉就帶著一壺新茶回來了。她幫我把杯子倒滿，也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一定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但是卻什麼也沒說。過了很久，我忍不住打破沉默問道：“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不想。”劉嘉帶著淡淡的笑意回答道。
“是嗎。”我歎息著說。
“你曾經說過，我和程雯會是對手。”劉嘉說著，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不管怎麼樣，你已經從她身邊離開，我沒有道理把你推回去。”
她的坦率讓我也笑了出來，暫時忘記了不快的事。
晚上，我難以入眠，於是又把窗子推開，穿著睡衣坐在床邊，借著月色，吸著劉嘉帶給我的香煙。這煙比我平時吸的高級多了，不過我不太習慣這個味道。真是賤骨頭，我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