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上一支煙，回想著他的話。他並沒有想問我什麼，就連程雯的下落，也是他告訴我的。要是為了騙我，根本沒有必要編得這麼細致，更何況騙我完全沒有意義。今天他的話，可信度相當高。就算他隻是為了自己留條後路，至少也說明他有倒向程雯這一邊的可能。
程雯在鄭家作客，那就是說鄭家有幫助程雯的意向。根據鄭秋和孟東據說，梵蒂岡的聖騎士們也在她身邊。而這邊程偉強有異心，薛家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盤，李家態度不明，程鐵雲倒肯定是死戰到底沒有退路的。從戰力上來說，程雯至少不占劣勢。這樣陳婆婆應該也會同意相助。總之現在看來狀況很有利。
程偉強提出的條件，程雯應該會接受，當然少不了討價還價。程偉強本人到底影響有多廣很難說，他獨自在外經營了幾十年，要是隻和李家有聯係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所以這個人能不動，盡量不要動。留不住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能保持住友好的關係就已經很不錯了。
才吸了半支煙，程笑笑低著頭走了進來。我和程雯一向都不會在她麵前吸煙，於是我把煙熄掉，給她倒了杯水。她一言不發地坐下，我把水杯放在她麵前，沒有急著開口。
“你不生氣嗎？”她用很膽怯的聲音問道。剛才的談話她都聽到了，我並沒有意外。
“雯小姐的事？沒關係。反正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麼。”我用盡量平淡的聲音回答。程雯已經在鄭家露麵，程笑笑一向搜集外部消息，不可能不知道。我在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後，無依無靠的思緒終於穩定下來，放在程笑笑身上的心思也消減了大半。她應該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沒有對我提起。今天她的行為，可能也是受此影響。雖然這很不好，但是我並不想責怪她。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
“你去不是更好？”她問道。
“他們不會放我走。”我笑著說。“這裏太危險，能走一個是一個。”
“可是……真的要我走嗎？”她一直在猶豫。
“沒錯。”我笑著說道。“就算你是程鐵雲的女兒，也無法保證安全，因為他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雯小姐一直在關照著你。怎麼做才是對的，你應該清楚。”
她抬起頭，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從來沒有這樣強勢地對待過她。之前我曾經說過，到了真的需要決斷的那天，要由她自己做主；程雯也希望她由自己的意誌來選擇。但是事到臨頭，我實在不忍心再看著她在困境中煎熬，決定逼著她到程雯那邊去。無論怎麼選擇，她都一定會後悔，這樣，她至少還可以把恨意轉移到我身上。
“我知道了。”過了一會兒，她閉上眼睛，靜靜地流下淚來，語氣卻很平靜。
“嗯。”我簡單地答應著。
她擦幹了眼淚，起身走出客廳。臨出門時，她站住了，沒有回頭，輕聲說道：“這一段時間……很快樂。謝謝你。”
我唯一能做的，隻是閉起眼睛，再也不忍心看到她淒涼的身影。過了好久，我睜開眼睛時，她已經回到房間裏去了。
程笑笑必須要離開。程雯雖然老成持重，畢竟年輕，需要人陪伴。最了解她的隻有我們兩個。如果我們都陷在這裏，不知道程雯會有多辛苦。就算我遇到什麼不測，至少程笑笑能陪在她身邊。
而且程偉強已經想與程雯講和，薛家兩麵討巧，李家除了叛徒李明哲之外一直沒有露麵，還在舞台上的隻有程鐵雲必然和程雯敵對到底，即使他投降，也肯定隻是一時的屈服。也就是說，程鐵雲一定要死。程笑笑的離開，應該說是恰到好處。至少，我不想讓她親眼看到程鐵雲的下場。
我重新點起一支煙。她走了，我也不必再經受誘惑。我一邊痛恨著自己的軟弱，一邊長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兩天，程笑笑盡量避開了和我見麵，很早就出去，很晚才回來，洗了澡就回到房間裏去。我也沒有做多餘的事。第三天，她收拾了些東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