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鄭秋說話,羅雲推了他一下,說:“別抽了吧。”
羅勇的目光轉向鄭秋,問道:“那陽台可以嗎?”
鄭秋迅速回頭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然後說:“可以。”
羅勇再把目光轉回到我身上,一邊盯著我看,一邊從身上摸出煙來叼在嘴上,又把打火機拿在手裏,然後起身走向陽台,打開門出去了。
這是在挑釁麼?他雖然看起來和剛才沒什麼不同,但是做出這麼冒失的舉動,正說明他已經不能保持平靜了。自己把自己逼上死角之後,再來刺激我,他能做些什麼呢?雖然我可以不理他,但是……事情變得有趣了不是麼?
我不禁笑了起來,然後也站起來。鄭秋有些詫異地看著我。我掏出煙來比劃了一下,看得出鄭秋想要叫住我,但是我在她猶豫的時候已經轉身走出來了。
羅勇背對著門,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身來。看到我拿出煙來,他很利索地掏出了打火機,點著了伸到我麵前。我湊上去點著了,然後在他手上輕輕點了兩下,他又把打火機放回口袋裏。我吸了一口煙,吸到肺裏,再慢慢吐出來。我們一直對視著,然後我開始笑起來,他也笑了起來。想必這光景相當詭異。
“你們這個小區很幹淨啊。”他先開口說道。“我們住的那邊是個老小區,屋子裏麵總有蟑螂和蜘蛛一類的東西。”
“我們這裏也有。”我慢慢地邊思考邊回答。“在小區裏偶爾還能看到老鼠呢。不過誰管外麵的。”
他看上去放鬆了一些。
又抽了一會兒煙,我問道:“你不喜歡那個男的吧?”
他笑起來,然後反問我:“你有姐妹嗎?”
我搖搖頭。
“那你是不可能了解這種感覺的吧。”他歎息著說。
“他為人如何?”我繼續問道。
“……不怎麼樣。基本上算是個混蛋吧。”
“那你妹妹喜歡他嗎?”我決定打個直球。
他又不說話了,盯著我看。試探我嗎?因為他比我高,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如果在這裏退縮就輸了,我心裏想著,直接迎上他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他轉開視線,把煙頭丟掉,再拿出一支煙點上,然後說:“她也不喜歡他。”
我點點頭。果然如此啊。
“那為什麼還要結婚?”我繼續問。
他揉了揉額頭。“我妹妹是個有點死腦筋的人。他們是在一個朋友的生日party上認識的,那天都他們喝醉了,然後……”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再加上那家夥後來一直追求她,結果她就鐵了心要跟著他。我也攔不住。”
“Party啊。”我半是自言自語地說著。“‘酒’……嗎……”
“什麼?”他的手猛地一抖,轉回頭,一臉驚恐地看著我,然後很快恢複了平靜,轉開臉,低聲說道:“反正已經結束了。”
我感覺到從胃部直到喉嚨的一陣火熱,很舒服。果然很有趣啊。不知不覺中,對話的主導權已經落在我手裏。我決定再問他最後一個問題。
“他是和你喝酒麼?”
他又開始盯著我看。光線越來越暗,我已經有些看不清他背光的臉了。過了好久,他沒有回答,卻對我說:“你也是個瘋子。”
我抑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他也跟著我一起笑起來。
大概是笑聲驚動了屋子裏的人,鄭秋很快走了出來,看了看我們,然後對羅勇說:“你們稍坐一下,我也抽支煙。”
羅勇很知趣地向她點了點頭,然後回到屋子裏去了。鄭秋衝我勾了一下手指,我拿出一支煙遞到她手上,給她點著,自己也續了一支。
“你們說什麼這麼高興。”她問道。
“沒說什麼,玩個小遊戲。”我回答道。
她突然靠近我,拍了拍我的臉,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她現在不知輕重,其實挺疼的。“你這種笑的樣子真別扭。別玩火。”
我沉默下來,似乎也冷靜了一點。然而我並不覺得後悔。剛才的快感還殘留在身體裏。
“那,你查清楚了麼?”我問道。
“應該算是清楚了。可是有些想不通。”
“什麼意思?”
“他身上的妖物是‘美人’。”還是老樣子,她隻說個開頭,讓我來猜。
“美人?”這和他手腕上的斑點有什麼關係?我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放棄了。
她有些得意起來:“記得荊柯麼?還有太子丹?”
“荊柯?……是那個‘斷以玉盤盛之’的典故?”
她滿意地點點頭。
“那時間長了他的手會斷?”
“嗯。不一定直接斷,可能會遇到事故之類的。必須想辦法。”她麵色凝重地說。
“那……你說想不通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美人為什麼會斷手?”
“不是荊柯說了一句讚美的話麼。”
“是這樣,但是‘美人’本身也是有罪的。”她慢慢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美人’的罪就是因為她彈得太好了。”
“然後呢?”
“……他們兩個恐怕都和那個人的死有一點關係。”鄭秋遲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