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賈充道:“王刺史所說倒是扣人心弦,隻不過去歲益州漢軍餘孽作亂,不知王刺史到時能否有造船的閑暇啊?”
王睿道:“不瞞太尉大人,南中之事下官亦有耳聞,不過是有人冒充劉氏後裔作亂而已,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賈充冷哼一聲道:“成不了氣候?去年王刺史的族弟不也在南中吃了敗仗嗎,還折損不少的兵馬錢糧吧?”
王睿聽到賈充舊事重提,頓時語塞。
司馬炎見狀有心支持王睿,說道:“南中作亂之時,正值涼州用兵,當時朝臣多以涼州靠近關中為由主張先行平定涼州,益州用兵必然多受折皺。勝敗乃兵家常事,此番王愛卿複任益州刺史,正可借此評定南中,至於伐吳之事,也急不得一時。王愛卿所陳不無道理,糧草未就、水軍未成確實不宜此時起兵。就依羊將軍所奏,詔令各鎮都督部署練兵,大司農總責糧草,預期三年,以備伐吳。至於益州操練水師一事,也以三年為期。各位臣工,可有異議?”
重臣聽得這個折中方案,也不好再說什麼,齊道:“謹遵聖命。”
王睿心知已無法再言及南中之事,向武帝司馬炎辭行後也隻好告退。
行至宮門,正欲乘車回府,卻被早已等候於此的羊祜拉住。羊祜道:“王大人,羊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王睿急忙見禮道:“不知羊大人有何指教?”
羊祜道:“此地並非議事之地,還請王大人移步府中,羊某新得一壇五十年陳的好酒,敢情王大人到府一品。”
王睿道:“好哇,老夫也有多日未品得好酒了,正好勾起了肚中的酒蟲,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二人乘車直奔羊祜府中。
羊祜早已吩咐家宰先回府中安排酒菜,待二人趕到府上之時,酒菜正好上桌。王睿開口道:“叔子啊,不但行軍布陣運籌帷幄的好,連這安排酒宴也是恰到好處的很啊。”
羊祜道:“老大人過獎啦,請入席.。”
二人分賓主坐定,羊祜道:“老大人不日將主政益州,羊祜在此為老大人踐行了!”
王睿亦舉杯道:“多謝叔子美意!”說罷滿飲一杯。
王睿道:“叔子啊,果真好酒啊。五十年陳喝起來就是有勁。”
羊祜道:“老大人過獎啦,老大人已近古稀之年,仍為國家遠赴巴蜀之地操勞,來,我再敬大人一杯。”
王睿道:“老夫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好,幹了!”
兩人你來我往,已將一壇老酒喝掉了大半。王睿一邊品著美酒一邊道:“叔子不會專程等候在宮門請老夫喝酒的吧?”
羊祜道:“羊祜自然不敢欺瞞老大人,此番雖為老大人去蜀中之任踐行,卻要說的是東吳之事。”
王睿放下酒杯,正色道:“還請叔子直陳一二。”
羊祜道:“不瞞老大人,您複任益州刺史一事,正是羊某向陛下建言的。讓老大人如此辛苦一番,還請不要怪罪。”
王睿道:“叔子這話就見外了,能把我這把老骨頭放到蜀中,就說明了叔子對老夫的信任和陛下對老朽的看重,這益州將來必是伐吳之戰的主力之一,能讓老夫參與這不世之功,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啊!”
羊祜道:“老大人忠心愛國,羊祜敬服。伐吳之議,在朝中已經爭論了數年,陛下也不得不通盤考慮。如今終於定下伐吳大計,萬不能再生差池了。”
王睿道:“叔子所說極是,伐吳這步棋我們已經走了很多年了,若擱置下恐怕日久生變。”
羊祜道:“羊祜這次請老大人來,就是要說說這伐吳之事。今日廷議,賈太尉之言並非毫無道理,東吳舟師精於水戰,又占據長江天險,確實是我軍攻吳的一大障礙。卻聽得老大人所獻益州大造水師之策,祜想借此事請教一二。”
王睿道:“倒也說不上指教,你我二人都是主張伐吳的老人了,曆來我軍與東吳水戰,之所以敗多勝少,一是因為舟船不濟,二則是因為水軍士卒拙於水戰。老夫第一次出任益州時就多番考察過益州原有水師和長江上遊的港口。益州原有水師雖然不及東吳水軍精銳,但卻勝於我們,造船技術亦高出一籌。況且益州居於上遊,若遇水戰當占有先機,隻要指揮得當足矣彌補與吳軍差距。”
羊祜道:“曆來吳軍皆賴水軍抗拒我軍南下。若是老大人能訓練一支堪與東吳抗衡的水軍,我大晉一統天下便是指日可待了。”
王睿道:“不過,這兩年益州南部多有動蕩,老夫怕會影響了伐吳大計。”說罷將王衛送來的書信交與羊祜。
羊祜仔細看過信件後,思慮良久,道:“不知老大人怎麼看?”
王睿道:“南中作亂多年,老夫早有耳聞。南中蠻族多為未開化之人,即便在蜀漢立國之時也是多番生事,當年諸葛亮幾次征伐才使南中蠻族稍稍安定,直到蜀漢滅亡之後,南中又失去了控製。當年,伐蜀大軍本欲一鼓作氣南下征討,卻因為成都生亂,而中途廢止。據族弟王衛的報告,為亂南中的正是劉備所收義子劉封一脈,此人名劉玉,原是蜀漢的建寧郡守,武衛亭侯。此人在南中韜光養晦數年,聚集了南蠻和殘餘漢軍數萬人。”
羊祜道:“看來此事還頗為棘手啊,不過南中偏遠不宜征伐。短時間若想徹底評定南中絕非易事。而陛下欽定的伐吳大計又迫在眉睫,依祜看來,萬事當以伐吳為先。至於南中方麵,隻要讓王衛守住江陽,扼住亂軍北上的要道,諒他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萬不可使伐吳大計有所耽擱。”
王睿道:“今日廷議,老夫也感到陛下為伐東吳下了很大決心,自然明白孰輕孰重,不過有一事還需叔子周旋。”
羊祜道:“老大人但說無妨。”
王睿道:“當下益州並無水軍編製,原有的蜀漢兩萬餘水軍都被改入了步軍,老夫意圖將這些兵馬全部重編為水軍,希望朝廷在加撥部分步卒補充益州防衛。”
羊祜道:“這也不難,祜必一力承擔,促成此事。”
王睿道:“那就有勞叔子了。”
隨後,二人又談了半晌,方才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