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平清盛(九)(3 / 3)

平氏在清盛成為公卿之後,便逐漸失去了武士該有的姿態,平氏與王家聯姻,與攝關家聯姻,出入宮廷參政議政,經營著全國一半以上的莊園,他們拋棄了粗糙的麻衣穿上了錦繡綢緞,放鬆了劍術和馬術的修煉,而開始對和歌茶會感興趣。

不知不覺,平氏漸漸成為了昔日厭惡他們的貴族,重盛當時麵對這種變化感到尷尬,重盛的內心不像清盛,他更像已經亡故的母親,生性善良,待人親切,人品高尚,他覺得平氏不管地位多麼尊崇,還是王家的臣下,平氏現在必須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重盛的這種性格造成了他的悲劇。

重盛一直為朝廷認真工作,對於那些曾經看不起平氏的公卿他也非常有禮,他覺得平氏就這樣就好,就這樣就好。

重盛的妻子藤原經子是後白河法皇的近臣藤原成親的妹妹,因此,重盛成為了後白河法皇與清盛的中間人物,後白河法皇與清盛逐漸勢同水火,導致重盛的立場變得尷尬。

重盛的希望是平氏同院方能夠共處,為此他對與院方和親院方的公卿都是采用懷柔政策。記載了平氏的繁榮時代的小說《平家物語》中有一段關於重盛的故事,從中我們可以得出重盛對朝廷的態度。

某日,重盛的次子資盛從山中打獵歸來,在途中遇到了一隊人,隊中的轎子裏是攝政鬆殿基房(關白忠通的次子,原姓藤原,改姓鬆殿,是為鬆殿家始祖)兩對人馬相對而行,眼看就要正麵相遇。

按當時的律令製度,鬆殿基房位居從一位攝政,凡四位以下的官員見到他是要下馬行禮的,當時,資盛僅是從五位下越前守,按道理是一定要下馬行禮的,但是,資盛自持自己是大納言重盛的嫡子,不但不下馬,還縱馬衝撞基房的隊伍。

基房的家臣將資盛拉下馬據說還打了他一頓。

資盛回到家後向重盛告狀,本以為父親會為自己出頭,但是重盛反而斥責了他。

“資盛,立刻回房思過,並保證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父親大人,孩兒不知道犯了什麼錯?”

“凡是見到一位的大臣,四位以下的官員皆要下馬,這是法令製度,你也不能例外”

“父親,孩兒可是被打了啊!”

“你做錯了事,受到懲罰也是應該的,挨了頓打已經算輕的了,攝政大人沒把你送進右獄已經是開恩了”

“平氏可是武士,父親可是平氏的後繼者,現在父親要向貴族低頭嗎?”

“平氏是天皇的臣子,就要遵從朝廷的法令,你是我的兒子,就要聽父親的話,現在,立刻,回去閉門思過,沒有為父的允許不許出門”

重盛無論什麼時候,都無法擺脫自己是朝廷的臣子的思維定式。

然而,資盛並未就此善罷甘休。他將此事告知給了在福原的祖父清盛,資盛是清盛的嫡孫深得清盛喜愛,愛孫受辱,清盛聽聞此事大怒,時逢聽聞鬆殿基房在朝經常向後白河法皇申訴,關於亡兄基實的知行國的歸屬問題,他請求將此知行國由清盛之女盛子夫人手中還回攝關家,清盛計劃要報複基房。

嘉應二年十月二十一日,高倉天皇元服,基房前往宮中參加高倉天皇的元服禮時,在途中,被清盛屬下的武士三百騎襲擊,清盛的軍隊打壞其所乘的牛車,斬斷牛背上的繩索,並割下其侍從發髻,以為報複。

此事被重盛知曉後,重盛親自前往基房府邸表達歉意,並向院方解釋,命資盛到伊勢思過,並且在十二月二十日,資盛的異母兄維盛被任命為從四位下左近衛少將,在官位上超過了資盛,之後,維盛取代資盛的嫡子地位。

重盛這樣的處理引來平氏中的一些人的非議,他們認為重盛對朝廷的態度過於軟弱,平氏已不是當年的王家的看門狗,現在平氏是掌握全國大半領土的權家,身為權家的嫡子重盛怎麼能如此聽從朝廷的。重盛受到平氏一門的指責。

然而重盛始終不能像父親清盛那樣,變成一門期望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