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目坐在牢裏。
旁邊容哥哥全身係著鎖鏈，早已因勞累睡熟。
“吃飯了！”
那堵被我打碎的牆很快又修好了。獄卒在另一麵敲著牆麵，提醒著開飯。
老人駝著背，慢吞吞地走到牆根下。輕輕扣了扣牆上一塊磚頭，那塊磚頭便自動移開，露出了一塊剛巧足夠擱飯碗的地方。
外麵雖也是陰暗的天牢，但多少有一條高高的窗縫投進外麵的日光，因此比這牆裏麵倒亮了些。此刻，擱飯的小窗口便射入了一線微弱而黯淡的光。
飯被老人陰沉著臉取走了東西，托盤上除了破舊的飯碗外，還有一卷明黃色的錦帛卷軸。石磚被合上，牢裏立刻又黑暗得猶如地獄。
老人拿走了一碗米飯，一碗菜湯。剩下的那一碗陳米，被放到了牢口。他展開手上卷軸：
“啊，是皇上的手諭。”迅速覽罷，老人陰森森地道，“牢裏麵的那位姑娘，皇上允你出去。看來，你要成為十八年來第一個進了這牢，還能被放出去的人了。”
“皇上還說放別人了嗎？”我問道。
“這上麵說的可隻有你一人。”老頭答道。
“那我不出去。”我堅定地道，“你差人告訴皇上，除非他把容哥哥也放了，否則我不出去。”
老頭陰森森地笑了，不置一詞。
“菡兒！”容哥哥在身後喚我，“別胡鬧。”
“他不放你，我不走。”我說著，起身去取飯碗，見隻有一碗，我皺眉問道，“我們有兩個人，怎麼隻有一碗飯？”
“這間牢房向來隻關一人，這裏隻有一個罪大惡極的重犯，給他吃的就已不錯，又怎麼會供兩碗飯呢？”老頭有一搭無一搭地答道，一邊已開始往嘴裏扒拉著飯，飯香味飄了過來，惹得人饑腸轆轆。
我不言語，隔著鐵欄杆伸手夠到飯碗，十分吃力地扶起身上綴滿鐵鏈的容哥哥，此刻才知這鐵鏈竟如此之重。心中十分不忍，我咬牙忍著辛酸，輕聲道：“來，我喂你吃飯。”
君慕容對我笑笑，聽話地點了點頭。
我乘起一勺米，隨著這一動作，一陣餿味卻是撲鼻而來，這陳米竟已發黴。
我皺眉，氣憤的將碗一擱，咬緊了牙氣憤道：“這種東西怎麼能吃！你等著，我非要叫他們送碗好米飯來！”
鐵欄杆外麵的老頭聽了嗤嗤地笑了，那笑裏滿是譏諷，似在嘲笑我把死牢當飯館。
君慕容搖搖頭，製止我道：“無妨。”
我咬住唇畔，挖起一勺餿米，遞到了容哥哥嘴邊。看著容哥哥皺著眉頭硬是將這口飯咽下，我早已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如洪水決堤。
我泣不成聲。
端著飯碗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差點將餿飯灑了一地。
本是我來看容哥哥的，現在卻是容哥哥反過來來勸慰我：“不過是吃口飯罷了，隻要能吃飽，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你，你看到了，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快回去吧，別惹了他生氣，對你沒有好處……”
“容哥哥！你不恨我嗎？你現在還肯讓我回到他身邊……”我哭道。
“我怎會恨你？你是我妹妹。”容哥哥抬起手來，輕撫著我的頭，沉重的鎖鏈被拖的嘩啦啦響，“這些都是我們男人間的事情，權勢之爭，與你又有何幹？現在我落到這副地步，也保護不了你，因此我讓你回到殤蕩身邊，至少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有能力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