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肌膚已經潰爛的骷髏般的手,從黑色罩袍下伸出,扯下了遮住麵頰的大兜帽。露出的是一副蒼白腐朽的麵龐,幹枯的嘴唇微張,吐出陰森腐朽的氣息。
“冥魘!”我輕聲道,“真雲初期的冥府第四使!”
這正是冥府的人。冥魘在加勒學院中出現過,當時與林映天、南宮三人因都要帶走殤蕩而起了爭執,後來天通院長用他的怒火化解了那一場危機。
玄冥、紫府、真雲。此刻我們之中實力最高的就是玄冥境的殤蕩,可惜卻是受了重傷,更何況就連真雲與玄冥之間也還隔著一個紫府境。
果然,當冥魘出現的那一刻,連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殤蕩臉色都有些嚴峻了。
發覺了柳無花的跟蹤,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背後藏著一個冥府。
如果說柳無花會對殤蕩手下留情,那麼冥府,隻會更殘忍地要了殤蕩的命。
“小子,你在加勒學院有天通那個不死的老頭護著,在這萬裏之外的南疆,我看你還躲在誰後麵去?”
冥魘獰笑著看著殤蕩,嘲笑著這個落入他手中的傷痕累累的獵物。
原本站在殤蕩身前的柳無花,不動聲色地退了開。然而她也並沒有去遠,而是站在了一個安全位置觀望著。
冥魘注意到柳無花,灰黃的瞳孔轉了過去。很少有男人見到柳無花,眼神會沒有波動的。然而冥魘卻就是這樣一個例外的存在。
柳無花衝著冥魘嫵媚一笑,風情萬種。
“我哪邊也不幫,隻在這裏看戲。”柳無花笑笑,抬手指向殤蕩,“隻有一個要求,如果你把他殺死了,可否留下他的屍體給我,這樣我回去也有的交差了。”
殤蕩聽了竟也不生氣,隻是笑笑道:
“我活著,一樣有辦法讓你交差。”
“那就得看你能不能活下來了。”
殤蕩笑笑,轉頭來麵對冥魘,不再看柳無花。
“他怎麼也不勸勸柳無花?這妖孽不是對女人最有辦法了嗎?平日裏花紅柳綠鶯歌燕舞的,到了關鍵時候怎麼都忘了?”看著殤蕩那一副有些事不關己的樣子,我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柳無花的選擇是明智的。更何況,她又哪裏是那種隨便說兩句便能換得她去拚命的女人?”琰兮搖頭道。
“那你呢?你要做的選擇是明智的嗎?”我看著冥魘的獰笑,實在不願想象像琰兮這般清風一樣的人物由此喪命的情景。
琰兮看向我,似乎有些驚訝我會這樣問。
“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我曾經離開過,但有了殤蕩對我說的那句話後,我再也不會跑開了。”
“既然這一次回來了,以後我就不會允許你再跑開。”我喃喃道。
“好了,這裏留給我們。挽菡,你現在趕緊離開……”
“我怎麼能丟下你們兩個自己跑了?那樣我都會瞧不起我自己的。”我笑笑,麵色輕鬆,手心卻已被汗濕透,“看來要拚一把了。隻是,有些秘密恐怕要保不住了……”
“什麼秘密?”琰兮疑惑。
我的指尖撫上脖子上水滴狀的墨色石頭。
“靈石?你是說,將靈石中殤蕩魂魄的力量暫時借出來……”琰兮恍然,“殤蕩擁有魂決,能夠在短時間內跨境提升實力,再加上靈石中一魂一魄的力量,提高兩境到真雲,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隻是……”琰兮的眉頭緊緊皺起,是我從未見過的擔憂。
我的目光與殤蕩相交。
靈石中幽黑色的光芒大盛。
一個眼神,便已足夠讓我們之間的默契點燃。
我閉上眼睛,用心念引導著靈石,感受著那股熟悉的力量一點點從靈石中被抽離,彙入殤蕩愈發磅礴的靈力中。
“一顆認了宿主的靈石?!”冥魘驚詫道,“這靈石中竟然還有殤蕩的魂魄?!”
激烈的靈力波動被曝露在天日下,強如冥魘立刻感覺到了其中的這股力量與殤蕩靈力的相通。
幽黑色的靈力席卷著周圍的黑森林,我看到一點點森白色的遊絲隱藏在這股由於被釋放而顯得無比活躍的靈力中。然而我卻覺得那幾乎隱匿在幽黑火炎中的森白色極為刺眼,與火炎充滿生命力的灼熱不同,森白色泛著冰寒而死寂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