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屋的種種特點,都指向殤蕩的每一個命穴。
我看不出破局之法。
或者說,對於殤蕩一個人來講,破局之法根本不存在。
他總該有法子的,一直以來,他不都是在絕境中逢生的嗎?他不是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嗎?
鏡片如刀,割過殤蕩的手臂。忽然,殤蕩轉過頭來,目光定格在了畫麵。我不知道他在望什麼,但他失神的一瞬恰好轉過身來正對畫麵。
全場的人在那一瞬都失神了。
那雙絕美的眸子,帶著濃烈的頹廢、哀傷和自棄的色彩,真的醉人得很。
漂亮得、純淨得、悲傷得叫人心碎。
滿場的少女心動尖叫,男人自慚形穢。
可是,這勾人心魄的罪魁禍首……
他在想什麼?
殤蕩翩翩的身形停滯,仿佛在享受刀割帶來的痛感。
每割一次,留下更多的血,嘴角的笑意更盛,眼中的痛卻愈濃。
這樣的他,如同一朵染血的絕世墨蓮,帶著飛蛾撲火的倔強,帶著萬念俱灰的自棄,將我的魂魄勾去!
“他在幹什麼?”
我的疑問響徹在腦海,敲擊著心房。
整個世界好像在炙熱的白光中燃燒後凋零,隻剩下自己的呼吸在耳畔沉重的回響。
於是我強迫自己轉頭,看向琰兮和林羽的畫麵,兩道合融中期的靈力配合默契,一個強悍霸道,一個灑脫智慧。
我再看向殤蕩,他心神不寧,跌跌撞撞。
“不是一副什麼都行的樣子嗎?你也有今天這番慘境。”
我努力地自言自語嘲諷著,扯出一抹笑來,卻不知自己那抹笑有多麼違心多麼淒涼。
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你會死嗎?”
輕輕的話語,恍惚而悠遠。
“可如果我就這樣拋下琰兮他們,他們會不會遇到危險?”
“如果他們遇到了危險而我沒來,會不會怪我去救你這個虛情假意的家夥?”
“如果琰兮他們因我而遇險,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輕輕道。
“可現在,你就要死在我麵前了。”
我深吸一口氣。
“讓我眼睜睜看著,我還是做不到。”
我跳入了光幕。
下一刻,我出現在了本不該出現的畫麵。
我抓住那人淌著血跡的手,閉上眼睛,強大的靈魂感知力蓬勃而出。
我發現,自我進入合融後,我的感知又強大了許多。而隨我跨過合融晉入了第二境的風影雷蹤,已堪比絕頂輕功,踏雪無痕,踩水不沉。
無數破空的風聲在我耳邊呼嘯而過,卻沒有一道鏡片在我身上留下劃痕。
我閉上眼睛,卻比睜眼看得更清楚。
鏡子似乎知道了自己的攻擊對於我的無用,漸漸沉靜了下來。
成千上萬的鏡子回到原位,靜靜地反射著它們刺眼的光。
我也放開了手中的人。
放手時,我才發現方才自己一直緊緊抓著他臂上的一處傷口。傷口很深,依舊在流血,殷紅色沾染到了我的手上。然而他一直咬著牙一聲未吭,我忙撒開手。
然後裝作沒有看見。
我們之間,一時尷尬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