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殤蕩漸漸好了起來。
一開始他不太說話,甚至直到他外傷好的差不多,能夠下床走路時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看見他每天盤坐吐納,那時還不知道他是在修煉靈力,隻知他這般盤坐一天下來內傷便似乎好了些。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殤蕩對我依舊不冷不熱,也不說話,更是沒有一點感恩之意。任誰可能心裏都會有些不痛快,可我偏偏不生氣也不覺得他忘恩負義或人情淡薄,隻隱隱覺得他有苦衷。不過就算沒有,也沒必要要求所有救了的人都來回報自己,那般計較地活著豈不是很累。
不過殤蕩不僅不感激我,似乎一開始還很討厭我,給我的目光中永遠都是冷漠。”
“他那副樣子一定很討厭。”
我撇著嘴道,腦海中浮現出那妖孽冷眼瞧人的模樣。
“不錯。”琰兮笑道,“可是後來有一天,他忽然問我可不可以讓他住下來。我當時很驚訝,我以為他一直很討厭留在這裏。
還不及我回答,殤蕩又問了,他問我是不是覺得救了他這麼個不知恩圖報的人很後悔。
我說,救人是我自願,你隻是被救,沒有義務一定要回報於我。雖說有恩必報是人之常情,但有時人是有苦衷的,或者人性天生就是涼薄的,因此我也沒必要為此苦惱,否則豈不是幫了人還要氣自己?既然是救了人,我便已仁至義盡,至於之後的事,我問心無愧,又談何後悔。
殤蕩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倒是真灑脫。
之後他告訴我,他曾懷疑過我居心不軌,是別人安排的局,才對我冷眼相待。直到他觀察了近半年才終於確定,原來我這人生性如此。後來他還開玩笑罵我不該隨意收留像他這種來曆不明的陌生人在家,還一點脾氣都沒有。”
“殤蕩說他以為的那些人是誰?”林羽的話插了進來,問了我想問的問題。
“就是那些打傷他的人。”琰兮淡淡道,語聲平淡得沒有一絲波動,我卻聽出其中竟隱藏著一股怒意。
“打傷他的人又是誰?什麼人會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下如此毒手?”我有些急切地問道。
琰兮默然片刻,才又說道:“其實,殤蕩過去的很多事,我也並非都清楚。”
“可這件事你知道。”我盯著琰兮道。
“不錯,我知道。”琰兮頓了頓,才又看著我說道,“不過,有些事如果你想知道,還得讓殤蕩自己告訴你,我不能擅自做主。”
說罷,琰兮繼續講道:
“總之,殤蕩便這樣住進了府中。
直到不久府上來了刺客。父親著史耿直,一個朝廷權貴不滿父親對他的如實記述,便要求改史。我父親自然不肯,那官員便派了刺客到府中。卻不想那刺客殺了我父親不夠,為不留下被追捕的證據竟想將全府上下殺光。那時殤蕩出了手,但兩人靈力相當,殤蕩舊傷未愈,最後雖將那刺客重傷,卻也被刺客拿住。
那刺客見我一隻腳已踏出了門外,便拿殤蕩要挾我,要我交出父親的書稿。那可是父親視之勝過生命的畢生心血,也是我一生的夢想啊。我若交出去,黃泉下的父親一定死不瞑目。”
“但你沒有跑?”我看著琰兮問道。
琰兮看著我沉默片刻,最後說道:“不,我跑了。我心裏第一個想法就是保全父親的書稿,也保全自己自幼的理想,於是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