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高估了自己。開始還仗著有靈力的支持,可我的靈力畢竟太過薄弱,跑久後便有不支。
更可怕的是,被追久了,任何人都會慌不擇路。
當我拐進這條小路時,在脫力的情況下已無精力多做分辨。本以為裏麵會七繞八彎,誰知拐進去兩邊竟都是街牆圈住的直道!
“兄弟們跟上!你們,去那邊巷口!”
身後的官兵人數眾多,又調度有致。我明白,我將要陷入被包圍的困境。
此刻,我已幾乎喘不過氣來。然而我知道,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能停下。
我快速地環顧四周,巷子邊停著一輛沒有車夫的馬車。在兩側皆是街牆的情況下,那輛馬車對我而言已十分明顯。
管不了馬車中是否有人,我掀開簾子便竄了進去。
由於衝得太猛,我來不及刹車,竟直直撞到了車中那人身上。我生怕那人叫喊,顧不得起身,直接趴在那頗為寬敞的坐塌上,伸手捂住對方的嘴道:
“不要誤會,我……”
抬眼卻是一雙熟悉的眸子,清朗、從容、深沉、淡然,能看破人心。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對方似乎一直未有動作,未驚叫,也未反抗。似是任由小孩子胡鬧般,靜靜坐在那裏。
“是你!”
被我按住的人,正是那位在書畫鋪中,幫我付錢買下了那殘畫的公子。
他卻完全沒有絲毫的驚慌,看起來好像覺得我胡亂衝進來天經地義一般。
我鬆開了手,瞧見他嘴角帶起一絲微笑。
“與姑娘又相遇了,在下榮幸的很。”
麵前的公子對著此刻亂七八糟的我,從容依舊,不但沒有絲毫慌亂詫異,反倒像與哪個名門閨秀見禮一般。本來我這人臉皮厚得緊,平常也自許灑脫,可如今被他這麼一弄,我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理了理淩亂的發絲,我坐直了身子,莞爾笑了笑。
“我……那個……”
“我知道,你在躲避官兵的追捕。”
我鮮有的一時語塞,不明白這話怎麼反倒是被該聽解釋的人說出來了。
我忙笑著點了點頭,卻忽的停住。
他怎麼知道的?
我摸了摸臉頰,才發覺黑紗早已不在。是了,我這張臉恐怕全城都見過了。
“既然公子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斷不會連累公子,隻要……”
隻見麵前的公子眉頭皺了皺,目光似有疑惑地望著我。我忙將話頭頓住,自己是說錯了什麼嗎?
我見他正欲開口說什麼,卻被外麵的喧嚷打斷。
顯然,追來的官兵失了我的去向。
“她怎麼會消失呢?”
“兩頭都已被堵死,這裏也沒有別的路。她定是藏起來了。”
官兵的眼神彙聚在停靠在路邊的馬車上,這是唯一可藏之處。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我咬住了唇畔。抬頭見這位公子竟並未有轟我下車的舉動,於是我下了決心,轉過身畔,一隻手已搭在了車簾上。
然而那隻手,卻沒能掀開車簾。
因為掀開簾子的是他,出去的人,也是他。
“車裏隻有我,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聲音依舊平靜而從容。
“讓開!我們要搜車!”
粗魯的喧嘩蓋過了方才平靜的聲音。
忽的,一陣靜默。
我心中不自覺地閃過一個殷紅的景象,那公子被推開,無情的尖刀刺過華服。
極度的不安在靜默中蠶食我的內心。我掀開一個小小的簾角,看一眼,否則我的內心不會平靜。
我模糊地看到那公子仿佛給官兵頭子看了一塊牌子,那些官兵立馬變了顏色,神態變得恭敬。
已沒必要再看,我的心已安了。
“我此刻正要出城,你們便護送我的馬車出去吧。”
話音是雲淡風輕的,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