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鎮定下來,盯著那男人問道。隻見他寬衣廣袖,渾身上下散發著雅逸的味道,雖是個翩翩風華的人兒,卻並沒有一絲脂粉氣。
“我不是。”他淺笑著望向我,“在下琰兮。”
琰兮?我不知道他是誰,以前的雲挽菡是否認得,更不知他與秦樓月有何關係,這場邀約的目的何在,便隻好不動聲色。
琰兮卻淡然一笑,絲毫不在意我的警覺。
“我知道姑娘現在必是疑惑得緊。不過,能聽懂我琴音的人真是難得一見,可見姑娘也是個音律高手。”
“隻是略通琴音罷了。”這話卻是不假,我之前雖會幾種樂器,卻畢竟沒彈過這種古代的瑤琴。
“那便更說明姑娘與在下是同道中人了。否則,又如何能解得其意?”
我依舊隻是淺笑。琰兮卻似是看懂了我的心思,解釋道:“在下不是秦樓月,與她也並不算太熟識。相反,我們倒都是受一位共同的朋友所托。之所以借秦樓月之名邀請姑娘,是知道姑娘必會赴約。若是以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名字相邀,以姑娘的性子恐怕未必會來了。”
的確,若非秦樓月名氣太大,這邀約推拒不得,我本不該在這初來乍到、尚未熟悉一切的情況下貿然應約的。
“我本就無意與姑娘為敵,更何況今日一見,姑娘竟是如此特別的女子。還請姑娘相信我。”琰兮看向我的眼神清澈而明亮,“不過,朋友所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許是這般清明的眼神,許久未見到了吧。不知不覺我舒了口氣,緩緩坐下,莞爾笑道:
“公子請說。”
“在此之前,還請恕在下一問,姑娘可是真心為了雲家?”
“那是自然。我到底是雲家的人,雲家家業也在我手中掌管。隻要雲家立於朝堂一日不敗,我便一世太平。”
琰兮看著我的目光不知為何卻有些無奈,他歎了口氣,拿出了一張紙來遞給我。
“這是雲家出讓漕運產業的契約書。雖然這明麵上不寫雲家的名字,但誰人不知這京城一帶各方渡口皆聽雲家號令?”
我盯著契約上多家字號的章印,貨真價實,心下卻涼了半截。雲家的勢力雖隻涉及京城附近的碼頭,可天滄國境內多河道,漕運發達,商貿盈利、運輸通訊,便是掌握一處地帶的碼頭就已助益良多,更何況這是京城附近的離河碼頭。
念頭急轉,我用堅定的話音說道:“這些碼頭絕不敢避開雲家擅作主張進行出售。”
“他們正是得到了雲家的許可。”琰兮說道,“雲之璟該是早已知道你手中的雲家印鑒放在何處了的。”
“雲之璟竟將雲家的漕運產業賣給了你們?”沒想到他為了奪權,竟如此罔顧大局,我的一時疏忽加上初來乍到,讓我留下了這個漏洞。眼中精光一閃,我問道:“那他與你們交換了什麼?”
“交換他在雲家的地位。”
“他憑什麼要信你們?”
“因為我那位朋友有足夠的錢財,可以幫不掌握雲家家產的他做很多事。”
“相爺不會準許的。”我想起了雲國相,他想要利用我作為與皇室的緩衝,更何況他清楚我一心向著雲家。
“我那位朋友卻也不會幫他的。”琰兮的話讓我吃了一驚,“在你與雲之璟之間,他會幫你。”
“為什麼?”
“他此舉隻是為了要雲家的漕運產業,這個家夥從來都是很會做買賣的。”琰兮無奈地笑了笑,話中卻有無盡的信任和熟絡,仿似在談一個小孩子的胡鬧。
然而我卻知道這不是什麼胡鬧,分明是他那位很會“做買賣”的朋友賺了個便宜。這般心計必非常人,卻不知有何目的,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