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雲挽菡(2 / 2)

我心下猜想他該就是這府中的老爺。果不其然,二哥行了一禮,喚道:“父親。”

二哥身後的若兒也躬身道:“相爺。”

相爺?莫非我這位父親竟是國相?

“璟兒,你退下。”

我悄悄記住二哥名中有一“璟”字。

“菡兒,前些日子我交予你的事務可打理完了嗎?”

我不由得一愣,這位父親大人可真是寬心。本以為他麵對重病的女兒總該先問問身體,雖說我那雲二哥不過是一番虛情假意,可我這位相爺卻是冷冰冰威嚴如山,連假裝噓寒問暖都懶得裝了。

這家人到底什麼情況,我原本還以為自己到了個富貴人家撞了大運。

想來這父女倆相處方式便是如此冷冰冰的,我便學著他漠然答道:“近日來久病,未曾有閑暇打理。”

這平靜的語調中絕對透不出一絲情緒。

“那便盡快是好。順便把今日整理好的公文也捎到我書房來吧。”雲國相說罷,轉身邁步欲出。

我口中應著“是”,心下卻頗為擔憂。我此刻一無所知,如何能處理什麼事務呢?

“等一下。”我開口叫住相爺,“最近病得暈沉沉的,一時忘了父親之前跟菡兒交待了什麼事務了。”

雲國相轉頭盯著我半晌,好似看到了什麼奇怪生物。

我立時有些後悔剛才那番話,還是有些魯莽了。由於完全不知曉雲挽菡的性子,此刻我被相爺盯著看一時卻也不知如何應對。我想虎父無犬子,這相爺既肯交予雲挽菡做事,想必雲挽菡該不是普通閨中女子。於是我心裏雖被盯得發毛,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妄圖裝個鎮定。

“我讓你查慶陽公是否已提前進京,你該是有辦法的吧。”

相爺口氣轉冷,話中帶了不容拒絕的威嚴,眼神銳利。原來這位相爺父親大人是在疑心自己女兒拿病搪塞他,我暗中舒了口氣。為了不再引他懷疑,我忙連連稱是,心下卻覺這家子人各個心思七繞八彎,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雲挽菡之前到底是真病假病了。

不過相爺對我雖冷,卻是將府內事務交予我的,說明對我該是信任的吧。想來自古豪門權貴大家恩怨總與爭權有關,我那二哥對我的“怨”是否就源於此呢?

罷了,罷了。此刻最緊急的,還是那個什麼慶陽公。

“若兒,幫我梳妝。”

若兒的手倒極為靈巧,隻是我總覺得她舉動間有些怕我。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個心腹怎行,看來我該改善改善自己和婢女間的關係了。

看這若兒服侍人手法熟練,對相府各處也極為熟悉,又能做相府小姐的貼身侍女,想來該是在相府做了許久了。

“若兒,你還記得,你是何時開始跟著我的?”

“奴婢當然記得。奴婢本是孤兒,被賣到相府後才算有了棲身之處。奴婢到相府有十年了,從小姐十三歲時開始服侍小姐,至今也有五年了。”

“這麼說,你在這世上也無其他親人了?”

“是。”

這樣也好,我想著。

我見她身著婢女服飾,發上也未有上好的飾物,於是隨手拿起桌上一個鑲金綴珊瑚的方釵,插進了若兒的發髻中。這年紀的女孩哪個不愛美麗的飾物呢?果然,若兒見我將釵子插入她發髻,極為欣喜,卻也更加惶恐。

“若兒,你也跟了我這些年了,尤其是近日我病著你服侍得辛苦,這釵子便當我送你。之前我有苛責你的地方,你別往心裏去。你身世可憐,今後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苦。”

若兒聽我這麼說,果然不再那麼惶恐,看著我的眼神卻有一絲不可置信。

我坦然笑了笑:“你有什麼話,便說罷。”

“小姐,你變得……不一樣了。”

果然,方才見若兒對我的樣子較為疏離,還不如與那雲二公子親近,我便知自己此刻的作為定與之前的雲挽菡不同。但無論我叫什麼,是什麼身份,長什麼模樣,我就是我。我不會去費心思成為什麼以前的雲挽菡,我隻做我自己的雲挽菡,反正我這具身子是貨真價實的。就當雲挽菡在病中大徹大悟改了脾性吧,反正人總是會變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