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爭鋒(1 / 1)

袞繡盤踞蟠龍,袖口金絲紋理,腰間以剔紅之玉作為掛墜配有軒轅劍在側;頂冠垂落的珠簾,恰好擋住他從來都波瀾不驚的眸子,趙高上下忙活著,而他隻是保持著雙手張開的動作,沒有表情;似乎是在思考或是享受。

而她不得不承認,換去一身銅臭氣息,著上天子朝服的他,更像他。

在她印象裏,他總是活用自己的地位,不論何時都能與自身的身份合二為一,她將此理解為與生俱來的能力。

“大王,成蟜已在祭祀台。”門外的秦兵急喘著過來報告情況。

“走。”

蘄年宮外守候著君王的千人死士,在一聲令下後,迅速集結。

……

“浩天有命,與穆征渺,招遠先後遭逢質子之命以困於趙,而後回秦,淒淒悲哉……”

是誰以喪禮矗立在高高的祭祀台,宣讀著逝去君王的一生,帶著偽裝成悲憫的嘲笑,一句一頓。

“大王,東入齊國,為大秦尋才!不料半路被韓國刺客秘密刺殺了!大王是為我大秦而死啊!”

隻見他手舞足蹈,甚是激昂,將一位不計前嫌的好王弟飾演的入木三分。

“大王!……”被交錯在親贏群臣中的老者,隱忍著仇恨,青經暴露在額上.....名為風燭殘年的滄桑落魄在他的周身雕琢著一代謀臣最終的淒慘下場,如文種,如衛鞅,如張儀。

悼念詞結束後,是眾所周知的繼位問題,樂此不疲的爭奪王位,是亙古不變的欲望,不論是生在貴族的任何人,對於權力的追求,總是永無止境的。

“龍不可一日無首;國不可一日無君,依本相多年的觀察,長安君這幾年來不僅在邊塞忠於職守,對於自己長兄也尊敬有加,頗有周武氣概,如今王位空缺,也隻能由長安君來擔下此重擔。”祭祀旗邊,一直靜觀周邊變動的呂不韋在適宜的時間內,說了最適合的話。

四年前,他說過類似的話語,隻是那個時候,他的聯盟是嬴政。

本以為他是個傀儡,卻在歲月中越加脫離掌控,如今隻好另選其人,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孩兒……他都決定抹殺,因為,他想成就的不僅僅是相國。

“本君?何德何能……”成蟜斜視著呂不韋,故做托詞。

“舍君其誰?這本是眾望所歸!”呂不韋向其行君臣之禮,舉案送上封王的鹿肉。

“那……那本君隻好勉為其難了……”成蟜尷尬著表情,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接過呂不韋手中的鹿肉,在台下的範雎,冷笑著看著這場演技卓越的好戲。

“大王駕到!……”

就在二人眾目睽睽下自導自演的時候,不知從哪裏傳來蒲牢一般凝重高遠的叫喚,宛若定身咒一樣,將封王儀式的二人定格在了祭祀台。

呂不韋放大的瞳孔透露了稍縱即逝的不予置信,然而就這瞬;便能令他跟前的成蟜心中頓時沒了底。

“大王!?”範雎頹唐的眼神,在熟稔的傳呼聲中漸漸恢複了光亮,不禁抬頭張望西處,隻見那玄色朝服在陽光下閃爍著至高無上的金芒,領邊的蟠龍栩栩如生,隻差那電閃雷鳴,便能騰雲駕霧。

頓時,祭祀台下炸開了鍋。

前者的步伐過於迅速,以至於尾隨其後的人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禦川發覺自己已經喘氣了,一旁的趙高低著頭,給為首的君王拖著朝服尾擺。

那隨著疾走而搖擺著的頂冠珠簾,發出悅耳的碰撞聲,與偉岸的身影莫名的契合在了一起。

禦川搖搖頭,撇去這暈乎乎的意識。

“原來你們是在為寡人舉辦喪禮,寡人甚是感動啊……”一步步登上祭祀台,年輕的帝王輕輕眯起了一雙過於陰冷的眸。

“大膽黔首,敢冒充大王!”成蟜指著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狡黠麵容怒吼道。

“王弟邊塞幾年,膽量似乎見長,值得誇讚。”嬴政把玩拇指上的扳指,不去理睬眼前人的狗急跳牆。

也許是那包圍了王宮的十幾萬秦兵足以消去成蟜的後顧之憂,成蟜突然冷笑道:“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冒充大王的狂妄之徒,車裂示眾!”

隻見祭祀台下瞬間集結了千號將士,向上跑來。

跟在嬴政身後的一千死士迅速以弧形包圍了年輕的帝王,將其護在內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