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之際,寂靜待鳥鳴的秦宮披露著一夜黑幕仿若還未散去,隻探得東方地平線上冉冉而燒的暖紅化作這座突兀建築的背景。
角樓的長號喚起蒲牢大鍾響徹天際的泣鳴,這是隻有在秦國鹹陽才能看到的風景;黃沙在貧瘠的土地上肆意舞動,掀起共天一色的豪情,渭水奔流不息,卷起浩蕩的雲煙,那是烽火中的大秦,是老秦人用鮮血澆灌的奇跡…
有誰曾想,這莫大的秦國,當初不過是退兵防守至函穀關,六國口中苦苦掙紮求生的小小鹹魚。
小宦長隊在複道中小跑著前行,兩道的守衛比平日多了近一倍,清一色的白衣仿若是立冬的初雪穿梭在秦宮的大小暗口。
哀樂在四海歸一殿中飄揚而出,與不知何時渲染成血紅的拂曉形成了詭異的契合。
不知是誰於蘄年宮裏書寫著悼詞,嘴角勾起了不合時宜的笑容。
又是誰於後宮深處蠢蠢欲動,嬰兒伴隨著陰謀降臨在荊棘叢生的荒蕪世界,他們的存在,隻是為權利係上一條細如蛛絲的長線。
重甲部隊在沉重的步伐中堅持保衛著棺木緩緩前行。
國喪總是在無人傷悲的時候,頹然進行。
……
沿途一路向西,過了陰晉,舊時的魏國長城在雲霧中漸漸消失,往西北易水臨近,櫟陽城門安插著的秦兵過於嚴厲的翻查,令趙高停下揮舞的韁繩。
“你!走走走!你!幹什麼的?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凶惡模樣著實嚇人。
過城百姓無辜被拳打腳踢,敢怒不敢言的看著這夥另類秦兵。
“怎麼回事?”嬴政掀開車簾。
為首囂張蠻橫的臉似乎能勾起嬴政深藏的記憶,‘成蟜的親信’瞬時竄入腦海。
“不出所料,成蟜已經謀反。”語出,趙高啞然,禦川皺眉。
“這架勢,代表他已經成功了。”禦川探頭出來。
“怎麼辦,大王,這個雜碎認識咱們。”趙高盯著城口將士們的一舉一動道。
“隻有一個辦法了。”嬴政瞥向禦川。
趙高也轉過頭去,以哀求的目光盯著無奈的禦川。
……
“站住,什麼人!出示證件!”硬著頭皮拉著馬車走入危險之境。
“哎呀,這位小鍋,俺們那個從醋國遠道而來做僧意!拜托你們放個行好哇!”說出的一口怪腔,引得幾個秦兵麵麵相覷。
“啊啊,擦點忘咧,來來,哥幾個拿去買酒哈,都辛苦了哈!辛苦了!”人中被貼著偽裝的黑胡子歪了,擠眉弄眼半天終於將其擺正了,禦川心口的大石頭瞬間落地。
沒有猶豫,秦兵們一臉欣喜的接過禦川手中的錢袋,在手中晃了晃,隨後清了清嗓子吼道:“不要在城裏亂逛啊,放規矩點!”
“死死死死!小的自道列!!!”不斷點頭哈腰著實累到女扮男裝的人了。
戰戰兢兢每一步都似乎用盡全力,禦川盡量讓自己放慢呼吸,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城門。
“站住…”
一聲驚雷般的命令,止住了禦川的下一步落地。
“車裏麵是什麼?”某多心的秦兵皺眉問。
“都死些零零碎碎桑品,這不是聽所秦王死列嗎?還帶了些冥器,各位官爺要是喜歡捏,可以拿一些回去…擺在家裏邊,可以辟邪滴…”禦川縮著肩膀,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