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過獎了,禦川曾夢想著為楚國變法,然,介成了泡影,再來不及了。”禦川忽地神情低落,轉首向著車窗之外久久不語。
“……”老者若有所思。
“在秦國的這些年,禦川看到秦強於六國太多太多,即便再給楚國十年變法,楚國也難成氣候…秦國根基著實深厚,商君早已為秦滅六國而做好了準備。”禦川閉目歎息。
“推倒秦國根基不難。”
“先生所言何意?”禦川驀地轉首問。
“禦川姑娘天資聰穎,可願跟老朽做個師徒?”
老者的答非所問令禦川語頓,如此仙風道骨之人竟要與自己這個逃亡質子做師徒。
“師父在上……”禦川沒有多想,借著馬車內的被褥,就此跪拜在了馬車之上,且不說這老先生從大牢中救了自己一命,就算是赴湯蹈火她楚禦川也該去,何況隻是師徒;老者眼中從始至終淡然睿智的目光著實令禦川好奇,此刻正如願以償。
……
馬車緩緩經過了安邑東門,大雪漸稀化為寒風肆虐,再瞧天空,似是又要變天了。
陣陣侵骨寒風卷著落雪呼嘯於枯木枝頭,發出滲人的啜泣之聲,被折斷的樹枝,被大風席卷到天際,最終落如山澗的奔流之中。
一白一赤兩人,行走於以天險著稱的驪山山腳之下。
“師父,您要帶我去哪?”禦川頂著風大聲問。
“到了你便知曉。”老者答道。
滿頭疑惑的禦川也隻能硬著頭皮跟在老者的後麵。
老者神情略帶淡淡神秘,示意禦川不要落下,跟緊著他。
二人在崎嶇的山路上輾轉後,終是拐進了一處無風山縫。
山縫由兩片長滿青苔的巨石斜搭著,宛若人工,又似天然形成,隻是如此避風又溫暖之地,怎麼看都是人刻意為之。
老者的身影漸漸消失於前方洞口,禦川緊跟了上去。
洞口滴答著水聲,老者的火把忽滅忽現間,禦川瞥見了山壁上人為的圖案,洞口不深,盡頭有巨石之門阻隔,禦川隱約覺得老者與墨家有著某種聯係。
隨著老者一番瑣碎的摸索,石門緩緩打開,禦川一瞬間以為是大風造成了山震,在看眼前,隨著大門的移去,裏麵漸漸吐露出禦川從未見到過的晶瑩世界。
門中向外不住透露出淡淡紫光,隨著老者的步伐進去,洞內更是別有一番天地,到處懸掛著黛紫晶石,炫目而神奇。
洞口中央,是矩形晶石棺,老者俯在晶石棺之上,神情溫淡,禦川靠近,向棺內投去目光,卻發現棺內徒有一幅年事久遠的墨畫。
墨畫似是被水浸泡過,部分墨已散開,形成了烏色的墨片,再定睛一探,畫中隻兩位孩童在天真嬉戲,旁邊是群蝶飛舞,百花盛開。
“有何要問?”很久之後,老者開口。
禦川搖頭,她不知道要問什麼,老者如此珍視此畫足以見得畫中有他,另一個人怎麼想也知道是他兒時的夥伴,然而老者如此掛念定是二人一同長大而非從小失散,此人是誰,或者兄弟,或者友人。悲從中來,卻再不會流淚,四年來太多的分離她看在眼裏,她的淚,早已流盡。
“他是老朽的師弟。”老者歎息後道。
“師父為何讓徒兒跟來?”禦川無解。
“你,雖是女兒之身,卻與師弟的性格不謀而合。宛若一人。”老者暗了暗眼神又道:“這既是我默認你跟著老朽的原因。”
突然,畫上之人眼角之黑點令禦川的記憶衝向了少時。
記不清多久之前,父王帶自己行走於楚國行宮之中,宮中有一儲藏書籍之處,每每跟著父親去那裏,自己總是特別的開心,然而父親每去都會在一年輕士子圖前站立很久,對....就是那個年輕士子,眼角同樣有此黑點…他是他是……
“你…你…你是何方神聖……”禦川向後慢慢退去,她似乎不予置信眼前的老者是否是一個人,心中的恐懼頓然而生。
老者無奈歎息,瞥見禦川驚恐表情之際,隻得垂下目光,再次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