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停下來挖芫荽,但默默地記住了這個位置。水桶漏水,不趕緊回去的話,這水可能就白打了。
回到寺裏,將兩個大水桶倒入水缸,也隻堪堪半桶水。廣梁安排人接著再去打水,康平沒有發表意見,而是用水把水桶上的木板仔細地擦幹淨,然後以這塊木板為案板,將三根竹筍切成了小丁。盡管這菜刀有些略大,很沉,不太趁手,但是他的刀工還是讓廣梁他們驚呆了。
他們原來看他的眼神就充滿崇敬,現在更是滿眼的膜拜。
土灶已經由幾個留守的和尚燒起來了,所以很快就燒水下米,開始煮粥了。
這個土灶的格局和康平小時候生活的農村的灶很像,除了有燒大鍋的地方,還有一處較小的位置。將陶碗放在那,過了一會,陶碗裏的水也漸漸燒開了。
去寺廟門口摘牛膝和蒲公英的和尚們也回來了,牛膝不是很多,蒲公英倒是有好幾把。
康平取了些幹淨的水,洗了幾棵蒲公英和牛膝,然後團成一團,丟進陶碗中,燒開後又滾了兩滾,他才叫廣梁去找人端了給圓滿大師服用。
廣梁親自接了,小心翼翼地自己送去。過了半晌,他回到廚房時,嗓門特別大,整個人都透著興奮:“康兄弟,康平兄弟,大恩人啊!圓滿大師剛剛醒了。”
“他喝了嗎?現在還醒著?”康平還是很擔心。
“他之前一直都昏迷不醒的,我喂他喝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問了句是什麼,然後喝光了,現在睡覺了。”廣梁一五一十地彙報。
康平想了想,並沒有覺得特別高興,拿著這寺廟裏最值錢的大銅勺子輕輕攪拌著這一大鍋粥。
“我還告訴了大師,我們在煮粥,大師讓我們等他醒了,再叫他起來喝粥。”廣梁補充道。
康平點點頭。這鍋粥,他放的水還是很多的,這裏大大小小的和尚有十幾個,得把米煮得很細,才能感覺量又多粥又厚,這樣心理上多少會先得到吃飽的滿足感。
被切成小拇指甲蓋大小的春筍丁均勻地撒入了大鍋中,在翻騰的熱氣中散發著誘人的清新香氣。和尚們聚在廚房門口,抽動著鼻子聞著筍粥的香味。
康平突然想起來,問正在土灶另一頭賣力地燒柴火的廣梁:“你們不會沒有鹽吧?”
“鹽啊!有啊!”廣梁灰頭土臉的站起身來,從牆角一個瓦罐裏摸出一個油紙包。
“宗順那小子運氣好,去年在門口撿了一個受傷的壯漢,那壯漢好了之後,送了我們這幾個瓦罐,裏麵都是上好的鹽末子!”廣梁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自豪,隨後又一臉遺憾地道,“,可惜圓滿大師病倒後,我們沒法去化緣,又不能去賣鹽,這鹽又吃不飽……”接著,他的表情又變換成討好的諂媚表情,“幸好恩人你來!不然我們可真要……”
“行了,我既然來了,這些廢話就別說了。你去和圓滿大師說,粥好了,問他吃不吃。”康平最受不了廣梁那諂媚的眼神了,實在讓他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隻好打發他離開先。
涉及圓滿大師,廣梁自然親力親為,他答應了一聲,就樂嗬嗬地去圓滿大師的房間了。
圓滿大師喝了蒲公英牛膝煮的茶,發了一身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他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卻因自幼習武,身體素質非常優秀,之前靠平臥休息,已經有所好轉,喝了清熱解毒的藥茶,雖不至於立刻好起來,但至少身體更舒暢了些。他房間的窗子被康平打開通風透氣,所以廚房的筍的香氣早就飄進他屋子裏,刺激得他很想立刻爬起來去嚐一嚐康平的手藝了。
“師父,你醒了嗎?”廣梁的聲音適時響起。
圓滿立刻就猜到應該是可以吃東西了。果不其然,廣梁接著說:“新來的康平給我們做了筍粥,得等師父你醒了,我們才能一起吃呢,康平還真是很懂規矩呢。”
圓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不由再次懊惱了當初為何會收廣梁這麼個呆笨徒弟。他沙啞著喉嚨開了口:“為師有些餓了……”
“徒兒這就去給師父盛粥!”廣梁唰地拔腿就朝廚房跑。
圓滿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應該還是看重這孩子對自己衷心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