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弄父兵,罪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罷哉!臣嚐夢見一白頭翁教臣言。”奏折中隻有這短短的幾句話,卻吸引住了劉徹,他注意到,落款是看守高帝廟的小郎官田千秋。
翌日,劉徹召見了田千秋。
“田千秋,我們父子之間發生的糾葛,你是怎麼知道的呢?”劉徹低沉著聲音問道。
田千秋頓了頓,說:“皇上,臣並不能了解天子和太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能,是高祖顯靈吧,太子起兵,哪裏是什麼造反,分明是子弄父病罷了。”
劉徹期待這樣的話已經太久了,他被折磨了好久,今日聽到田千秋的一番話,覺得通體舒暢:“看來,是高祖讓你來告訴朕的。你應當成為朕的肱股之臣。”
皇上做出了一個很晚卻堅定的決定:“江充製巫蠱之禍,滅江充三族!”
在甘泉宮中翻雨覆雨的江充就這樣被滅了三族。
麑塵不確定今日要不要去橫橋,她將太多的情感和心緒放在心裏,江充滅族,接下來的就是今日的蘇文,昔日的淵哥哥了,今日,我就去為他送行吧。
“婕妤,奴婢看你還是不要去了。”青奴說道。
“青奴,走吧。”麑塵什麼也沒多說,往橫橋去了。
遠遠的,濃煙已起,蘇文被綁在橫橋上,四周布滿了柴堆。麑塵痛恨過這個人,可,如今,看到他就要被活活燒死,內心充滿著震撼,一個觸動了天威的人,下場就會這麼慘。
蘇文看到了麑塵,他想說點什麼,卻又忍住了,這個為了榮華富貴可以自宮的男人,在最後時刻,麵對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人時,竟又生出了為她擔憂、為她思忖的心,他閉上了嘴,卻露出了微笑,這個被他傷害,又利用了他的女人,他再也沒有時間去守護了。
功名利祿成飛塵,就像這漫天的濃煙,火炙烤得他越來越熱,離他越來越近,原來,這就是炙手可熱的滋味。
“淵哥哥。”麑塵在心裏呼喊著,她的眼睛模糊了,眼前浮現的是在武桓的白牆黛瓦間,與她一起奔跑嬉戲的翩翩少年。
“哈哈哈,今日的風好大!這火燒得好呀!”蘇文大喊一聲。
火光衝天,善與惡、對與錯,都被挫骨揚灰,灰飛煙滅了。
這些人的死不足以平複皇上的內心,他在太子自刎的湖縣修建了思子宮和歸來望思之台,以寄托自己的哀思。
天下人無不唏噓不已。
此時的麑塵,身單力薄,她感覺到皇上要做的可能不僅僅是這些,每日,她都會摟著自己的小弗陵,她也沒有想到,為了自保的籌謀,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