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征和三年了,所有的傷害都可以隨著時光的流逝被淡忘或者撫平嗎?
皇上劉徹拖著他那衰弱到極點的身子,憑樓遠眺,那是未央宮,已經好久沒有回去了,那個深藏了記憶之地有不能觸碰的傷疤。哦,那是建章宮,自己少壯時開辟宏業的地方,再遠處,再遠處……哎,劉徹忍不住一聲歎息,太子殿,巫蠱之禍就像是一塊藏在他心裏的永遠的傷疤,他既不願昭告天下,是自己老來昏聵,導致父子相殘,又思念著自己的兒子。
“皇上,在這高樓上遠眺,小心受了風寒。”麑塵將一件披風給皇上披上。
皇上拉住麑塵的手:“有你在朕的身邊,朕不冷。”
“皇上今夜憑樓遠眺,不免又是一番歎息,皇上的心結還沒有打開嗎?”麑塵問道。
劉徹並沒有回答麑塵,他用布滿了青筋,蒼老而無力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麑塵,這個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女人,現在成了他最大的安慰。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麑塵依偎在劉徹的懷中,不需多言,皇後,太子,這些過去與自己有太多糾葛的人,都已經遠去。
“皇上,皇上三思呀。”壺關三老在殿下叩首,他焦急地說道:“請皇上收回成命,太子是無辜的。太子進則不能麵見皇上,退則被亂臣的陷害困擾,獨自蒙冤,無處申訴,忍不住產生了忿恨的心情,這是人之常情,他隻不過是要起而殺死江充,卻又害怕皇上降罪,被迫逃亡。太子作為陛下的兒,盜用父親的軍隊,不過是為了救難,使自己免遭別人的陷害罷了,臣認為並非有什麼險惡的用心,皇上千萬不可絞殺太子,以免被奸人利用,落下千古罵名呀!”
“父皇,孩兒是無辜的,無辜的,您睜開眼睛看看吧,父皇現在周圍全都是用心險惡的小人呀!父皇,真的要殺了兒臣嗎?”太子衣衫襤褸,滿臉淚痕,他伸出雙手,想要緊緊抓住皇上,可卻離劉徹越來越遠,還有他的兒子,自己的孫兒,他們的眼神中充滿著恐懼、對無法預測的未來的恐懼。
突然,他們渾身鮮血漣漣,頭發低垂,蒙蔽了******雙眼,隻是口中喊著:“皇上,冤枉,冤枉,皇上!”
“父皇,你欠孩兒一個公平,欠母後一份情誼,欠天下人一個交代!”
“啊!啊!”劉徹大叫著。
麑塵一下子坐起來:“皇上,您又做噩夢了!”麑塵搖醒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皇上,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被噩夢驚醒了。
孤燈殘照,劉徹在索然無味地批著奏折,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言論,他想著,他煩躁地將手上的奏折往書榻上一摔,一些滑落了下來,劉徹捂著已經有些疼痛的頭,他感到無比的失落,正欲望向窗外,一本奏折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字體蒼勁有力,一種冥冥中注定的力量,讓他打開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