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安卿有些好奇,投去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原來這聖賢書是花怡樓傳出來的春宮插畫。
午時的豔陽將紙色照的愈發濃亮,真的如同麥色的肌膚,令人羞目的不可描述、顛鸞倒鳳的花樣在紙上如同魚躍江麵凜然呈現。
李屠夫合上最後一頁紙,捋一捋泛褶的頁麵,抬頭對上投來的目光,也不羞惱。
於安卿看著他,又一次認真地說道:“我是來道別的。”
李屠夫的神情很是淡然,也看著他,說道:“我自然知道。”然後揉了揉眼角,有些疲憊,又接著說道:“我不僅知道你要離開,我也知道你要來見我。”
明明正值當午,卻飄來桂花糕的清香。
於安卿微蹙眉尖,有些不解。
李屠夫沒有多言片語,示意他跟來,背著手向鋪子裏走去。
於安卿走在後麵,亦步亦趨,心裏不經意掠過:他真的很胖,走路的樣子,像一隻獨立行走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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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是個狹長的寬道,越走越深,越來越暗,極其普通的東西亂放一通
擺在角落的四腳桌很髒,上麵擺滿了雜物,陽光很難滲透進來,僅有幾處光線在隔板的縫隙裏透出灰塵的樣子,蜘蛛網布滿了上牆的空隙。
李屠夫拿起其中在桌上一個玄鐵匣子,在底麵觸紐按了幾下,盒子才緩緩打開。於安卿想起曾在道卷裏見過這等模樣的匣子,是出自玄機閣的手筆。
李屠夫將手探了進去,有搗鼓了幾下,取出來的是一塊玉,一塊華貴精致、正反兩麵雕飾奇獸的羊脂玉。
這上等的好玉在昏暗裏泛出盈盈的翡翠白色。
於安卿接在手中,細細端詳,心裏嘖嘖稱讚,隻聽一聲:“這玉贈予你。”
他困惑地歪著頭看著,更是不解,問道:“為何?”
李屠夫淡淡地笑了笑,沒有答曰,卻無比認真地說了一句很不相關的話。
“其實每個人都是一顆棋子。”
灰塵溯生的桌角邊上,幾束透進來的光線將將銀灰色黏濕的蜘蛛網照的通亮,留有著昆蟲死亡的殘骸,就像是落在棋局上的棋子。
於安卿看著他,清清楚楚聽見落在耳朵裏的字,更加困惑。
天有些溫熱,李屠夫摸了一把臉頰流出來的汗滴,答曰:“你是藏棋,是羊丘藏在手裏的棋。在人世間最致命的,便是無形。無形的刃,才最為致命。”
鋪子外麵的光線落在於安卿的臉頰上,側臉的光影落在地上,有著少年郎應有棱角分明的感覺。
於安卿摸了摸手中的玉,凹凸不平的質感有幾分涼意。
問曰:“那曾經的棋子呢?”
答曰:“都死了。”
問曰:“那我會是怎麼樣的結局?”
答曰:“不知道。”
問曰:“為什麼會選我?”
答曰:“不知道。”
於安卿看著他,漆黑的眼睛真的像一顆黑棋,卻隱隱有些退意。
“我不想當棋子。”
“我想成為蓋世英雄,不願為無名小卒。”
外麵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天地間仿佛藏著一片沉寂。
李屠夫輕聲說道。
“隻有成為棋子,才能知道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