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手中忙碌的工作,低下頭略微掃視了一下周圍的同事,無一例外的帶了傘,很悲哀我除外。或者說我從來沒有帶傘的習慣,記得整個十七歲的年華裏,都是你在用霸道的方式脅迫我在陰天的時間裏帶把傘。
等到下班的時候,雨依然在下,很大很大,一直湮沒了整個街道,周圍的同事都相繼撐著傘離開了,唯獨我站在辦公大樓前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習慣了淋雨,習慣了一個人,此刻卻還是慌亂了,塗小年,大概是我懷念你傘下為我撐起的溫暖空間吧。
而卻真的有傘移至我的頭頂,淺藍色,不太冷但也不是異常溫暖的顏色。我扭頭,卻看見了整個公司的女職員為之傾心的蘇顏,他點了點頭,微笑著看我,我一時啞言,他笑了笑,忽然牽起我在這個雨水蔓延的世界裏奔跑。傘上的顏色因了陰鬱的天空變得鬱鬱沉沉。
明明七月已經不是那麼冷,卻還是讓我有些哆嗦,傘遮住了大半的視線,他察覺到我的不適,更緊的握住了我,我朝他傻嗬嗬的笑,卻讓眼圈更快的紅了。
沈嘉……他欲言又止,我又是一陣心酸,什麼話也說不出。於是停下腳步,周圍的空間充斥著悲傷情緒壓抑著傷感神經一幕一幕幻化成你幹淨而白皙的麵容。
而蘇顏站在我身邊也許感到好奇,卻並未多說什麼。然而讓我堂目結舌的是他忽然扔掉了雨傘,在我不知所措的瞬間,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裏,還未等我用力掙開,他已經鬆手,在下一個瞬間裏走在馬路的中央,大聲的喊:我喜歡沈嘉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無視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無視行人的指指點點,甚至是對周圍司機的謾罵也無動於衷,他隻是微笑著看我,說,沈嘉,我喜歡你。
眼淚從眼角跑了出來,顛覆了所有的憂傷與難過。盡管這樣,我還是搖搖頭,撇下他獨自去了林鎖的酒吧。
“沈嘉,你他媽就是犯賤!我真後悔當初介紹你們兩個認識”我去的時候林索剛好閑了下來,她把我拉到角落裏,又起身去拿了幾瓶紅酒,眼睛一閃一閃,有淚光的痕跡。
“沈嘉,你總是認為難過是你一個人的,可是你難過我們就會跟著你難過,這些你丫怎麼就沒想過”她猛地灌了一大口紅酒,舌頭忽然有些打結。我把頭伏在她的肩上用下巴點著她,“怎麼辦,我想他”
7月7號。傳統情人節。
早早的宣布下班,我詫異的抬頭,卻對上他明亮的眼眸,便什麼都已知曉。
一起去走走吧?他走上來牽住我,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帶著撒嬌的口吻,隻是臉上卻蒙了一層解不開的濃霧。再是心冷卻還是不忍拒絕。說是一起走走,他卻還是去開車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拒絕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已經被拉到車上,變成無奈的笑容。側頭的時候不小心看到車窗外熙攘的人群,才暗自感慨原來也隻是孩子。
等我一會兒。他忽然在靠近路邊的地方停了車,幾乎是飛奔著向著某一個點跑去,最終湮沒在人群中。我安靜的坐在車裏,音樂開的很大聲,把情緒放任逐流,記憶忽然卡殼,想起你,塗小年。
我還是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不見了。在那之前盡管你很任性,盡管我會偶爾的反抗你的任性,盡管我們鬧過分手,卻還是一起羈羈絆絆的走過了七年,可是怎麼忽然就不見了呢。
還沒來得及收拾情緒,蘇顏已經回來了,神秘兮兮的拿著一個小盒子,把它塞進我的掌心,微笑著等著我拆開。猶疑了一下,不忍拂他的意,還是打開了,包裝紙被撕裂的那一刻,我忽然聽到有些東西碎了,而又有什麼鄭重其事的交到我手中。
暮色像是沙,轟然滑落,落滿了整個世界。
我努力支撐著情緒,微笑。盒子開啟的時候,有些微微的疼。是一隻精致的尾戒。眼睛有些澀澀的,稍微柔了一下才抬起頭:我好像,受不起呢……
他緊張的情緒鬆懈下來,歎口氣:嘉,如果不想傷害我,就收下可以嗎?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讓這隻尾戒陪你一生,看著你幸福好嗎?
我含糊的“唔”了一聲,任由他低下頭,為我戴上那精致的戒。隻是我知道,一旦戴上,就負擔上了一份沉重而熾烈的愛,但我沒有力氣掙脫,更沒有力氣接受。
然後,我們一起去了林索的酒吧。林索顯然很激動,眼睛一閃一閃的,她說:沈嘉你個死丫頭,終於肯交男朋友了
我尷尬而無奈的笑了笑,蘇顏顯然也很愕然。
林索神秘兮兮的把蘇顏拉到一個小角落裏,不知道在談論什麼,我隻能傻傻的站在門口等待著。
回家的路似乎變得比來時的路漫長了許多,蘇顏沉默著。印象裏似乎他從未如此憂傷過,我也隻能一起沉默,而關於談話的內容便無從得知。
到塗小年家鄉的火車是淩晨到站。沒帶什麼行李,也沒有告訴林索和蘇顏。我知道林索一定會阻止。隻是我沒想到自己還是慌亂了,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成熟了,內心已經成長到足夠強大,可是路過候車廳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才發覺自己也隻是那麼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