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頌慢慢說了哦,失落來得有點兒絕望。慢慢走回家,良頌拉開抽屜,裏麵碼著整整10本日記,厚厚的,每一個字,都是他青春路上的心靈痕跡,給那個叫粟米的女孩子。
幾天後,良頌抱著10本日記,站在粟米家門口,說:粟米,送給你的,臉倏地紅了。粟米奇怪,用沾了水的手指點了點說:什麼呀?
良頌小心拂去水滴:看完就知道了。
粟米接過來,笑笑說:正好有一個漫長的暑假,足夠我看完它們。
良頌的心,輕緩落回去,那一刻,他是如此地害怕拒絕。
把日記堆到粟米懷裏,羞澀少年良頌,順著樓梯欄杆,飛快地旋轉下去,從來沒有過的輕鬆,像在萬裏晴空伸展開透明羽毛的鴿子,幸福輕飄飄地飛翔。
一個暑假,因為期望而變得漫長。
去學校報到的日子快到了,那天,良頌懷著忐忑敲開粟米家的門,開門的是個爽朗的男孩,良頌的心沉了一下,問:粟米在嗎?
男孩回頭喊:粟米,有人找。
粟米拿著毛巾揩著濕漉漉的頭發,看見良頌,說:肖啟,快讓良頌進來。
良頌拘謹地坐在沙發上,一直看粟米,不祥慢慢浮上來。粟米指點著男孩:肖啟,給良頌拿飲料。
叫肖啟的男孩拉開冰箱,掏出一罐可樂扔給良頌,隱隱的笑裏有曖昧不清的內容:粟米,我給你吹幹頭發吧,不然趕不上6點30分的電影了。
粟米說哦。電吹風嗡嗡響著,肖啟的手指,嫻熟無比穿過粟米的黑發,3個人的房間就寂寥得沉悶。
在良頌,是煎熬。終於,電吹風停下嗚咽,良頌艱難地說:粟米,你看了嗎?
粟米的表情停滯一下,然後說:哦,瘋玩了一個暑假,隻想把以前沒玩成的時間給找回來,還沒顧上看呢。
良頌的心,沉沉的,疼,或者慶幸,一齊擁擠進心裏。
我還是拿回去吧。
粟米說好,進臥室抱了出來,遞給良頌時問:什麼呀?這麼沉?
良頌說:我寫的詩歌,記得你說喜歡,就想讓你看看。
粟米說:哦,你寫了這麼多哪?
良頌說了再見,轉身出門。眼淚嘩啦就湧了出來,17歲到19歲夏天,良頌用兩年的時間寫了10本日記,是他一個人的愛情,與粟米本是無關,完美隻在於自己的心情。
選擇幸福
他住在城西,她住在城東。
他和她經人牽線搭橋相識了,相戀了。
兩年過去,他和她要建立小家庭了。按當地風俗,他家出房子,她家買家具。他家不富裕,給的禮金少,她的父母不計較,隻要他和她高興就好。他給的禮金她裝修了新房,裝得簡簡單單。她的父母拿出兩萬元作為陪嫁。他早就相中了一台液晶電視一萬元,她有點舍不得,可他喜歡,就同意了。買床、沙發、冰箱、餐桌花光了另一萬。書櫥、衣櫥、洗衣機、空調沒了著落。他和她都不急,反正兩人都掙著工資,婚後再買也一樣。這樣,他和她有了自己的小家。
婚後她和他商量先不要孩子,畢竟事業剛剛起步。拚搏兩年後,他和她買了書櫥、衣櫥、洗衣機、空調。每添一件家什,他和她倍有成就感、幸福感。
婆婆抱怨抱不上孫子,次數多了,他和她計劃生個孩子。
她有喜了,他高興,婆婆更高興。
她懷孕九個多月的時候告訴他:“家裏攢了一萬塊錢。”
他聽後驚喜,不假思索地對她說:“幾個朋友家裏都買了電腦,要不咱們也買一台?就缺電腦了!”
他的話給她滾熱的心潑了一大盆冷水,她說:“還有一周多孩子就要出生了。”
他不解,說:“這不正好嗎?孩子出生了,你照顧,我打電腦,要不,看電視會影響孩子睡覺的。”
“虧你想得出!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就沒有一點義務與責任?”她突然怒不可遏,“再說,醫生說了,孩子頭大,可能不好生!你就不為我和孩子著想?”
“哪有那麼嚴重?”他狡辯,“不是還有我媽和你媽爭著出錢哩?”
她仰在沙發上,緊閉著嘴唇不再跟他講一句話。她覺得他沒把她和孩子放在心上,他一點責任感都沒有,隻想自己玩,太自私了!俗話說,女人生孩子,等於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現在醫療條件雖然好了,但危險還是存在的。一萬塊錢是救命錢呀!即使沒什麼危險,有了孩子用錢的地方多的是!還想搜刮父母的錢,可恥!她想:他如果買了電腦,她就帶孩子永遠離開他!
接下來的幾天,他跟她商量。她不予理睬。
她住了院,醫生說孩子胖,頭大,得剖腹產,讓他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他簽字用了好長時間,回來後對她體貼入微,他告訴她電腦不買了。她感覺心裏踏實了許多。
她進了手術室。他在手術室外坐立不安,一想起《手術同意書》上寫的那些並發症,他的心就慌,腿就發軟。此刻,他方知妻子和孩子比什麼都重要。他很慶幸告訴了她他的選擇。
聽見嬰兒的第一聲啼哭,她異常平靜,因為醫生告訴她不能激動,她必須保持平靜,醫生要給她縫傷口。
他在門外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著,真是一刻如三秋。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他看到她和兒子平安無事,他激動,興奮,近乎發狂……
他把她和兒子推回病房。
她問他:“那一萬元,我和兒子沒有用上。你還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