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往事(4)(1 / 3)

他見我神色匆匆,手上拖著四個瓶子行走甚是艱難,就停在前頭,想問我是否需要幫忙,沒想到我頭也沒抬地橫衝直撞,一個刹車不及,就撞到人家懷裏去了。可想而知當時的場麵有多尷尬,樓頂上笑聲一片,口哨與起哄聲不絕於耳。

他估計也沒料到我會這麼蠻撞,若不是反應及時,被我撞到人昂馬翻也不是沒可能。而我則是窘到了極點,腦袋空白地楞在原地,隻感覺臉頰冒煙,滾燙一片。

最後還是他伸手接過我的水壺,輕輕推了推我,低聲道:“走吧。”

平靜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我有些揣揣難安,邁不動腳步,而他走了兩步,見我沒跟上,逐回過頭來看著我催促道:

“還不走?再待下去,你可要出名了。”

即便隔著眼鏡,仍舊能看見清晰而澄澈的笑意從那雙墨黑的眼眸滲出來,我心念一顫,幾乎無法對視,趕忙低頭,跟上前去。

他一直把我送到宿舍門口,放下熱水瓶後,便很禮貌地告辭了,我至今都還記得宿舍裏一幹女同胞們打開門見到他時愕然震驚的模樣,甚至還有人忙不迭地後悔去打水的怎麼不是自己,聽得我啞然失笑。

有時候巧遇就是這麼莫名其妙,也許不僅僅是遇見,什麼都需要個剛好,恰好,正好……最終能如願的,也大多不是因為優秀,而是因為幸運。

廣播站的工作雖說累人,但福利之多卻是有目共睹。每年兩次的出遊是必備獎勵,我進去的第三學期末,站裏就組織了全體人員,到鬆下鎮的海邊露營,行程是兩天一夜。

玩過海邊露營的人都知道,一到深夜,海潮上漲,晝夜溫度相差很大,女生們冷得受不了,紛紛躲進帳篷,無奈那次物資不足,帳篷供應有限,我理所當然地被人潮擠了出來,和全體男同胞駐守在外。

大家圍著篝火取暖,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地聊,倒也氣氛融洽,可到了深夜,很多人就撐不住了,就在我都快打瞌睡的時候,有人興衝衝地跑過來說:沙灘上有好多螃蟹,聽得大夥頓時精神一振。站長突發妙想,說來個螃蟹大賽,哪個小組抓到的螃蟹最多,得到的獎品也最豐厚,大家本就興致勃勃,聽到重賞更是雀躍,幾個人為一組,分配一把手電筒就紛紛下水了,而我和顧成蹊因為動作太過溫吞,兩個人很快就被大部隊落了單。

海灘算是鬆下鎮的一處景區,十裏幹沙無限柔軟,靠近沙灘的是一排高高低低的小石頭,再延伸下去,就是濕潤粘膩的泥沙和海水了,螃蟹一般都躲在泥沙與碎石的交界處。

那夜月色極薄,而且手電筒的光源又隻有小小的一簇,我一腳高,一腳低在黑暗中摸索地尤其辛苦。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就看到我一隻腳站立,一隻腳探察著下一塊落腳的石頭,身體搖搖晃晃的,立即就擰起了眉頭:

“你這麼走不累嗎?”

我大大歎息一聲,心想當然累啊,但是又有什麼辦法?他思忖了一下,道:

“這樣吧,你拉著我走。”

我覺得這方法可行,遽然同意,可是等他把手伸過來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突然緊張起來,心跳如擂鼓,猶豫了好幾秒才握住,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感覺到我手心裏的粘膩。所幸那段路不長,看到石頭地石縫間爬著螃蟹的時候,他就放開了,我在鬆口氣的同時,又矛盾地感到悵然若失。

抓小螃蟹的方法其實很簡單,用燈光一照,它們就遽然不動,徒自裝死,隨便一抓就可以滿小半桶,但自下地之後,我們都沒有動作,兩個人蹲在一邊,用燈照著一隻螃蟹,看著它裝死,誰都不捉。我是興趣缺缺,奇怪的是他居然也無動於衷,正暗自納悶,鼻子忽然發癢,無法克製的連打了幾個很響的噴嚏,眼前那幾隻裝死的螃蟹迅速的彈起,四下奔逃,身邊響起某人悶悶的笑聲,我登時大囧……

他帶著笑意問:“怎麼不捉?”

我不敢抬頭,隻能悶聲反問:“你不是也沒動作?”

他扯了下嘴角:“我從小住在海邊,對螃蟹牡蠣類的海鮮司空見慣了。”

我恍然,而後他又問:“那你呢?”

我歪頭想了下:“我是不喜歡,就是覺得為了幾件獎品傷了許多性命,也不是什麼值得積極的事。”這些螃蟹要是被我們帶回去,後果隻有兩種:一是被人吞食下腹,二是供人玩虐,無論哪一種,都比不過它們在這片沙泥地裏自由自在地橫行逍遙。

顧成蹊看我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寸,好半天,才聽到他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