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冥河,跨過奈何橋,途經幽冥背陰山,就能到達秦廣城!
這陣法很是玄妙,一念滅一念生。生滅念起之間,陣隨心動,先生就已至幽冥背陰山。這幽冥背陰山非同尋常之山,定眼看去,山不見山,山不見峰,山不見草,山不見樹,任何一切可見之物都不可見。唯一可見的,便是自己。
置身於這幽冥背陰山中,先生知道,這一切都是念生而起,並無虛實之分。自己要進秦廣城,就要過冥河、奈何橋、陰山,因為這是自己心中的進城之路。若是小東或童瞳可能又是不同,不同之處則在於人心。
看著這茫茫千裏不著邊際的陰山,入眼之處旋風滾滾,黑霧紛紛,霧中似有清音如柳絮,絲絲縷縷不痕跡,漸爾四下俱無,無物無它無我。隻駐足這短短時分,先生就開始連自己也看不見了,隻覺得整個人都將融入這旋風與黑霧,再不分彼此。就與此山同壽,就與此山共眠。而這,正是這幽冥背陰山的玄奧,納萬物如無物,若不能脫,便會在此永久沉淪,化為這旋風黑霧中的一縷,再不得歸。
先生在恍惚中行走,在莫名中尋找,他必須得找到這裏的陣樞。正當他似有所覺之時,突聽得有人在叫:“先生,還不打破這牢籠,更待何時!”是小東的聲音,但先生環視左右,卻怎麼也看不見他。
“別找了,我也看不到你,我知道你在這裏。這鬼地方已經困了我老久,我都快煩死了,怎麼也出不去,這鬼陣好邪!恐怕隻有你的斬妖劍才能破得了它!”小東的聲音急促,似被困得久了,很是不耐。先生欲尋,他的聲音卻飄來蕩去,難覓蹤跡。
半響,先生說道:“好吧,這便斬了你!”,揚起手,一道劍光衝天而起,向那無盡之處斬去。
一斬之下,旋風不再,黑霧收停。又是紙片,隻是這張紙片卻被一劍剖作了兩半。
紙片上靈光仍自閃動,紙片張著半張嘴說道:“你什麼都殺,什麼都斬,就不怕斬錯!”
“我怕,你這陰邪所化的幽冥背陰山,可以困住任何人,連我也不例外!但是,絕不可能困得住小東!”
先生看著那兩葉紙片在眼前靈光渙散,化作紙屑飛揚。
一步踏出,他再次來到秦廣城外。
城門緊閉,城牆依然高大,隻是這城牆上卻多出一個大洞,洞口碎石成堆。忽然,從那洞裏鑽出個七八歲粉砌玉堆的小男孩。小男孩手中牽著條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沒於牆內。他用力一扯,扯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仔細看去,那高大的身影長著一對彎曲的長角。眼如銅鈴欲噴火,耳似蒲扇已招風,竟是一個牛首人身的怪物。
先生叫道:“小東!”
小東隨聲看去,見是先生,大聲笑道:“哈哈,先生,你才來啊!快來看我新收的小弟!怎麼樣?威武雄壯吧!來,叫一個!”說著一抖繩子,繩子上電芒閃爍如蛇竄,把那怪物電的嗷嗷一通亂叫。
先生圍著那牛頭怪轉了一圈,它身上陰氣濃烈卻不邪亂,不是陣法幻化而出那般徒具其形,也不似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倒真有幾分像閻君座前的勾魂使者,奇道:“你上哪去捉了一隻牛頭怪來?”
小東樂了:“你也看出來了,它叫小西,小西的本事可不小了。來,給先生露一露你的本領!喲,你還不樂意,是不是想吃包子了?”說著,捏了拳頭,拳頭上冒著雷電之光。
牛頭怪瞪著兩隻銅鈴般大小的眼睛,左右一轉,不想吃那雷電包子,隻得在原地打了個轉,變成了一隻金毛小狗,蹲在小東腳邊,討好的伸出舌頭去舔他的手指頭。
“小西乖,一會帶你去找媽媽!”小東拍了拍它的頭,奶聲奶氣的說。
先生凝神看著那化作金毛小狗的怪物,說道:“知陰陽,曉變化,這是真正的鬼差。難道這鬼靈真的是閻君不成?”
“哪是什麼閻君,我早問過小西了。它忘記了很多事,但絕對不是在這裏土生土長。就算真的是閻君,把東爺困在這裏不給東西吃,東爺也要讓它好看!”小東摸了摸肚子,有些餓,就想把那金毛小狗給吃了,但又想,剛認的小弟,這就吃了好像不妥,頗有幾分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