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魚貫而入秦廣城,進了城,迎頭便是一張高大的戲台,台上有一個青衣女鬼正自依依呀呀獨唱。台下擺滿了桌椅板凳,卻空無一人。
見桌上擺著瓜果點心,小東大喜,抓起一隻桃子便扔進了嘴裏,嚼的甚是開心。先生也不去管他,這家夥生冷不忌,什麼都能吃,什麼也都吃的下,自尋了座位安坐聽戲。
童瞳見那桌上櫻桃紅的可愛,還沾著露水點點,便也拾了一顆,就要往嘴裏送。先生哪敢讓她吃,捏著那櫻桃笑道:“吃不得!”
童瞳不服:“為什麼他吃得,我就吃不得!”
“姑奶奶,你真要吃麼?”小東得意非凡,一張臉笑得稀爛。也不解釋,接過先生手裏的櫻桃,手指玄光一顯一捏,那櫻桃竟化作一個眉眼俱全的小鬼,在玄光中嘶聲慘叫。
童瞳大驚,抓著先生衣袖:“這些東西全是鬼變的麼?”
先生點了點頭,姑奶奶更驚,跳到先生身後,離那桌上的點心遠遠的。扭頭見小東仍然不停的抓起瓜果往嘴裏送,直惡心的頭皮發毛。
“小東,莫要禁它們神魂!”先生囑咐。
“東爺曉得,成天就知道說教!”小東大咧咧的說道,掩嘴打了個飽嗝,鼻孔裏竟鑽出絲絲縷縷細線,細線宛約有影,淡不可見,風吹即散。
小東抬眼見姑奶奶睜著眼睛瞅他,麵上神色驚詫,更是得意,一拍桌子大聲道:“台上的女鬼,既然引了你家東爺來,吃的管了,就唱個好聽的曲子來!”
“客官想聽什麼,奴家這便唱來!”台上那青衣女鬼曲膝一福,聲音清脆動聽。
“唱個今晚打老虎吧!”小東大模大樣的坐在了椅子上,這椅子是那種高背藤椅,他人小坐在椅子上兩隻腳著不了地,隻能懸空亂晃。
“這個,奴家不會!”
“這都不會?那唱個《東爺開天劈地征伐記》吧!”
“這個,奴家還是不會!”
“這也不會,哪也不會,那你倒底會啥?”小東惱了,自己最拿手最愛聽的兩個曲子,這青衣女鬼竟然一個也不會,抓起一隻蘋果就要往台上扔。
那女鬼見小東作怒,忙道:“客官,奴家隻會唱一段曲子,要不,奴家這廂獻醜唱給幾位客官聽聽?”
“快唱快唱,你再不唱,東爺就砸了你的台子,自己唱!”小東大喝說道。
“那幾位客官就聽好了!”台上青衣女鬼掩嘴一笑,把那畫得陰粉的眉眼一挑,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樣嫵媚,惹得人心中一陣急跳。
“天地玄黃,幽幽秦廣。”
“三界六道,悵悵黃梁。”
“世有明鏡高懸,青天獨昌!”
“古往今來紅塵,奈何橋上?”
“三生河畔誰在唱,孟家有女細熬湯!”
“道聲郎君莫回頭,孽鏡台前整衣裳!”
“整衣裳,畫紅妝,綺羅裙下負心郎!”
“負心郎,負心郎!”
“莫眷那華光十丈!”
“莫看那亂紅飛到秋千上!”
“奴家隻把你,念上千百場!在這橋上!”
“冤家,生生世世,死死生生,奴家願把心,盡付這,黃湯!”
“與君笑一場!”
一曲終了,餘音悠悠繞梁不下,著實唱的不錯。
可小東卻不喜歡,早已聽得不耐,待她依依呀呀將曲子唱完,立即站了起來:“不好聽,不好聽。我來唱!”說著就已經竄到了台上,探手便去捉那女鬼。
“負心郎,生生世世,死死生生,可願與童瞳笑一場!”姑奶奶特有的軟糯聲在先生的耳邊響起。
先生側頭看去,隻見童姑奶奶正雙眼迷朦的看著自己,臉上神色似悲又喜。知其中了青衣女鬼的誘惑,陷入了夢魘。便捏指成劍從自己眉心引出點點青光,射入她眉心。半響,見她眼神逐漸清明,才放下心來。
誰知那童姑奶奶一醒過來,便指著先生喝罵:“好你個黑金剛!竟敢對本姑奶奶始亂終棄,你個沒良心的,我打!”掄起粉拳便是一陣亂錘。
先生忙捉了她的拳頭喝道:“姑奶奶,你還沒醒過來?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