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擔心,我是一個卓越的裁縫師,而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易容師,被我看出來很正常,我並沒有惡意。”中年人解釋著,緩步走向青衣女子,嘴角慢慢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在女扮男裝的青衣人看來,卻並不讓人覺得舒服,她看著中年人向自己走來,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緊張的戒備著,準備隨時逃走。
中年人看青衣女子仍然戒備著,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傷感,似乎被青衣女子的動作傷了心一般,他解釋道:“隻是覺得你像極了我一個故人,姑娘不要想多了。”聲音很輕,似在解釋又似乎隻是自語。
“故人?是誰?”幾乎是下意思,青衣女子脫口問了出來。
然而中年人似乎也不覺得她問的突兀,隻是神色黯然的往自己原來的位置走去,悠悠開口:“玉琴城,古家。”隻此五字再無一言。
正在往自己椅子上坐的中年人,沒有察覺到青衣女子的身形一震。
青衣女子看向中年人,心裏一陣思量,玉琴城可還有其它古家?難道他說的故人是我父親或者其他親人?
青衣女子張了張口又閉住了,仿佛想要追問什麼,但是千言萬語在心頭湧動,卻問不出一字,她根本不知道從何問起。那些過去,無不刻畫著傷痛,她堅持的所有理由隻是為了報仇雪恨。多想知道八年前那場無妄之災究竟為何,可是眼前的這個古家故人可否知道呢?
“師父,衣服取來了。”小學徒的一句話打斷了青衣女子的思緒。隻見他從後院進來,捧著衣服走到了中年人身旁。
“給這位公子吧!”中年人在小學徒麵前仍然稱呼麵前的女子為公子,隻是聲音已略顯嘶啞,看得出來他還沉浸在傷感之中。
“是——”雖然心有不願,但小學徒還是很聽話的把衣服送到了青衣女子麵前。
青衣女子接過衣服,聲音複歸清冷,她遞過錢對著小學徒輕聲道謝,而後又轉向中年人,恭敬的說:“多謝前輩成全,此恩在下銘記於心,今日尚且有事在身,他日必當登門再謝!”
青衣女子轉身走出店門,心裏已打定主意,待到回來之時必要問清中年人所說的故人是誰。直覺告訴她,中年人所說的古姓之人必是自己的家人,難道是父親?抑或是母親?
“衣冠天下”裏,小學徒靜靜的立在中年人身旁,剛剛他拿衣服回來時就已經感覺到異樣了,隻是並不清楚是什麼引起的。可是在那位拿走了穆家小少爺定做的棉襖的青衣男子走後,就聽到師傅的一聲歎息。
“師傅,您怎麼了?”小學徒即恭敬又擔憂的問道。
“唉!——”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中年人此刻顯得很疲憊,眼裏的神色讓人覺得他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之多。
小學徒從未見過師傅如此模樣買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師傅,您到底是怎麼了?你可不能丟下徒兒一個人啊!師傅,你不能死啊!”
“咚”中年人聽到小學徒的話,立時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咒我死呢?”
“師傅不是要死了嗎?”小學徒摸著被敲疼的腦袋委屈的說。
“誰說我要死了,你這個烏鴉嘴,看我不敲破你的腦袋!”中年人舉起手就要打下去,小學徒見狀快速跑開了,一邊跑一邊說道:“不是快死了那您幹嘛哭喪著臉啊?”
“臭小子,我是想到穆家小少爺的衣服又要熬夜趕製,所以歎歎氣也不行啊!”
“哦——”小學徒似是聽懂了一般點著頭,嘴裏卻在小聲嘟囔著:“誰叫你要做好人的,活該熬夜受罪。”
“臭小子,小聲嘟囔什麼呢?!還不去把布料找出來!”中年人對他吼道。
“是,師傅”小學徒應承著,卻嘟著嘴一臉的不情願。在他看來那衣服就不該賣給剛剛的那位公子的,反正他也隻是一個過路的,買了一次不會買第二次的,可是穆家小少爺就不一樣了,他是城主最疼愛的小兒子,又對衣著百般挑剔,隻有師傅做的衣服他才滿意,是個穩定的金主。可是師傅竟然冒著得罪金主的風險,把金主預定好的衣服賣給了一個不會經常關顧的過路人,真是不能理解。
中年人歎著氣道:“現在的孩子啊,真是不吼他他就不聽話。”
而不遠處的小學徒聽到師傅這句話後,已經在心裏悄悄把他鄙視了一番。
“唉!——”中年人在小學徒離開後又是一聲歎息,有些人、有些事不管封存多久都還是會被再次掀開,而那些過往,喜也好、悲也好,都得麵對。
一切的一切,終究不能置之不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