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頭一次來凶案現場,9年前從警校畢業後,順理成章的進入刑偵隊做了刑警,九年下來,大大小小的凶案現場見了不少,九年下來,也破過不少大案要案,九年下來,他依舊覺得這個工作是不適合他的。
走進凶案發生的房間起皺著的眉頭就不曾舒展,不是因為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和淡淡的屍臭,也不是因為看見了屍體臉上似哭似笑的奇怪表情,而是這裏太亂了。桌麵隨意堆放的雜誌,滿是煙蒂的煙灰缸,散落在沙發上的衣服和絲襪以及不知道躺在洗碗池裏多少天的滿是油漬的碗碟,有輕微潔癖的他,是不能忍受這一切的。不過讓人奇怪的是他很喜歡屍體,喜歡嗅著血的味道和死去的肉的味道。這個秘密從第一次打架時聞到自己鼻腔裏湧出的血液時他就知道,也從記事起第一次摸到母親擱在砧板上的牛犢死去的殘軀時他就知道,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為理智告訴過他這很奇怪。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那些法醫們,也許那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吧,正在帶手套的他如是的想。
他四處逛了一圈,除了髒亂,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最後來到屍體麵前。這是一具奇怪的屍體,跪在地上,全身唯一的傷口是胸前那顆透體而過的長釘,雙手也被交叉著定在胸前,光看姿勢隻覺得是一位虔誠的信徒,在對他的神,述說著自己的罪過,祈禱他的原諒。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像哭又像笑,嘴角咧著誇張的弧度,低垂的眉眼和渾濁的眼球又如同在放聲大哭。這是第五具這樣奇怪的屍體,其他的四個散布全市區,各個年齡和階層,婦女、青年、老人。隻是第五個出現在了這裏,在他生活的城市,這個青年女子應該和其他四個人一樣,致命的不是胸前刻著奇怪花紋的長釘,而是驟停的心髒。
他蹲著屍體麵前輕聲的問:“你們啊,到底是在對誰祈禱呢?那時又是誰站在你們麵前?”他站起來在屍體周圍踱步,走到這個跪伏的男子身後,也不介意破壞整個現場最有價值也是最沒價值的物證,貼著這具不再溫暖的軀體,感受著冰冷的溫度,望著她眼前的虛無,如在情人耳邊呢喃著:“你說啊,到底是誰呢?”
看完現場的他回到隊裏,走向那張幹淨整潔的辦公桌。把之前四人的資料從厚重的文件中抽出。“林隊,這是這次受害者的基本資料。”一個年輕的女幹警羞澀的把剛剛打印的資料放在桌上,他笑著回了一句謝謝,這個男人一直這麼幹淨和自信,讓女孩看到他第一眼就覺得很親近,這是她第一次對男人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放下資料後也不離開隻是靜靜地在他身後站著,偷偷嗅著他身上溫暖的味道。
林隊拿起資料仔細的對比著,“除了殺人手法以外,還是沒有什麼共同點啊。”他疲憊的揉著太陽穴,這個幾個詭異的案件媒體們可都是很感興趣的,雖然被局裏用強硬的手段暫時壓了下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那堆嚷嚷著知情權的記者可不是這麼好對付的,最近的壓力可是不小,睡眠質量倒是越來越好了,似乎是感覺到身後那不同尋常的注視,他回過頭問,“你還有什麼事麼?”臉上依舊帶著溫暖的微笑,這是他的習慣。“沒事,我沒什麼事。”女孩估計也發現自己的失態,帶著羞紅的臉快步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坐下前還不忘偷偷的看兩眼他的轉回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