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與常家完全不同的女子,少了胭脂水粉的遮掩,毫無常家女子的陰柔,每個動作都是如此幹練。
何畏隻聽見頭頂傳來冷冷一聲:“何人?來此何事?”
何畏想著自己竟被一個女子威脅,便想起身反抗,誰料他一抬手劍就被挑到了遠處,同時有更多的矛指向他。
何畏簡易說明來意後,那些女子才放開他,但並沒有將前往龍淵之事告之。
這些女子本是處於荒岩山與草海之間的澤部族人,部族內隻有女子,無一男子。向來不嗜殺戮,厭惡戰事,對自然及萬物生靈都有著敬畏之感。
隻因近幾月不斷有惡獸襲擊部族,部族生存遭到威脅,不得已之下才挑選了身體素質較好的女子在荒岩山與草海周圍徘徊,殺擊惡獸。
“與其讓無辜生靈麵對殺戮,不如由我們了結此番劫難,回去之後虔誠祈求於上神,原諒我們這些雙手沾滿鮮血的罪人。”那個名叫苓槐的領頭女子說道。
其餘女子如同她一樣望著天空靜默了一會。
在樹外的惡獸折騰一陣後,便失去了興趣漸漸分散開去。百裏屠蘇問:“為何此處惡獸無法進入?”
可能是方才百裏屠蘇一直沉默不言,並沒有引起澤部女子的過多關注。苓槐看了看百裏屠蘇,先是一愣,後才回答:“這裏有人布下法陣,凡是邪物都無法輕易進入……因此偶爾會來次稍作小憩。”
苓槐的語氣溫柔了許多,眼前這個有著遠方氣息的寡言少年似乎是輕觸了她桃李年華的悸動。
“各位,天黑之前我們得回到澤部,剩下的糧食已經不多了。”苓槐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起身吩咐著,“百裏少俠,你們路上多加小心。”
百裏屠蘇對這一帶並不熟悉,而何畏也隻是曾經路過此地,隻記得大致狀況。這一路過來,確實是沒發現什麼龍淵入口。
眼看著也已到了荒岩山山腳最西邊,也毫無發現,再往西便是譙明山及其他山脈。
在澤部女子即將動身離開之前,百裏屠蘇向苓槐詢問這附近是否有什麼異處,苓槐猶豫了下,試探性地問:“你可是指龍淵入口?”
百裏屠蘇點頭默認,拿出牛皮卷軸。
見著牛皮卷軸後,苓槐神情安穩:“我想,我族大祭司可能想找的人便是你了。百裏少俠可否隨我們回去,龍淵入口之事也隻有她知曉。”
日將暮,放眼望去已經能看見澤部內炊煙漸次升起。歸途中又遇上不少惡獸,百裏屠蘇為護苓槐,手臂不慎被抓傷,鮮血直流。
回到領地之內後,苓槐忙於尋找止血的草藥為百裏屠蘇敷上,也算是得到了緩解。
這時不少澤部女子遠遠圍著百裏屠蘇和何畏倆人——部族內隻有女子,男子很少會出現在此。
一髫年之童踉踉蹌蹌地跑到何畏身旁,遞過一些食物後又匆忙跑回自己母親身邊,扯著母親的衣角望著這兩個被苓槐帶回來的男子。
澤部周圍都點起了熊熊篝火,以抵禦夜幕之中突然來襲的惡獸。
在一片火光之下,向人群中走來一名衣著異於其他族人的女子,金黑色的長袍,手持羊頭骨拐杖,眉間一點如雨珠般的印記微微閃爍著藍光。
這便是澤部大祭司——秦泱。
苓槐迎了上去,俯身對秦泱低聲說了什麼,秦泱向百裏屠蘇道:“少俠請隨我來。”
百裏屠蘇狐疑地看了看苓槐,跟上了秦泱,走進一間點了燈的屋內落座。
“商羊曾預言會有一少年來此尋龍淵入口,命我在此等候。幾日後那入口便能直達龍淵,期間還請少俠在澤部稍作休整。”秦泱看著百裏屠蘇,從他眉宇間似乎是讀懂了什麼。
百裏屠蘇道:“多謝……您是商羊的祭司……?”
“嗯,少俠也是聰慧之人。”
“小輩曾遇到過商羊的祭司,名叫澤陽,不知您可認得……?”
秦泱微蹙眉:“認得,不過是失了心的一副軀體,前幾日剛被撤離祭司一職,畢生功力被廢除,也是罪有應得。”
這會,隅突然化成男童狀,打量著秦泱。秦泱也知隅是神農祭司,卻不知為何在此。
“難得神祇祭司相逢。”隅叉著腰說,百裏屠蘇也便順了其意,先行離開。
屋外是澤部女子成群結隊地圍坐在一起,邊談笑邊編製著。何畏在不遠處向著百裏屠蘇招手,百裏屠蘇卻瞥見苓槐一人在旁側看著他。
草海之上,最原始的風刮過臉頰,百裏屠蘇似乎感受到龍淵的那股氣息,真的很近了,晴雪,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