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便是晦日,泗硯如約而來,身著偃師裝及碼頭邊停靠的招財進寶號引得路人頻頻圍觀。
同行的還有當日趕到碼頭的一對兄妹,是附近孫氏人家的後輩,兄曰孫斌,其妹曰孫姘,想借此遊曆一番。奈何平日裏家教頗嚴,不允隨意出門,此次還是從後門偷溜出來的。
日中之時,泗硯招呼眾人上船。依著隅的說法,向東南方一直行駛三四十裏路,此時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不見陸地。
隅化成男童站到泗硯身旁,告誡其接下來一定要聽從他的指揮。
不知打了幾個彎,海上的霧氣漸漸變得濃鬱起來,望出去皆是一片乳白。
直到司南完全無法指明方向時,才望見前方海麵上隱約漂浮著一座小島,那便是方丈。尋得入口靠岸後,門口有妖獸守門,原本咄咄逼人地舉著巨叉,見到隅從懷中拿出的令牌之後竟變得畢恭畢敬。
“這裏很少有人踏入,多數為海妖在此稍作停留。自然也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市場。”隅說“許多稀奇玩意都可以在這見到,以物換物。”
孫氏兄妹也算是有備而來,即便是從家中偷溜出來,身上也帶足了銀兩,於是約定好戌時在市場門口見麵。
何畏用在江都市集上買到的碧玉裝飾換得了一種穿有金色雕刻物的劍穗,似乎是被此激發了興趣,不一會就沒了影。
百裏屠蘇不經意間看到一鮫人的攤上擺著塊似曾相識的白色玉石,莫不成……那是玉衡的碎片?百裏屠蘇俯身拿起白色玉石,用鑄魂石進行比較,紋路之間真有幾番相似。
那鮫人看了看百裏屠蘇手中的鑄魂石,從隨身包物中拿出了許多閃耀著光澤的珠光寶石,示意想用這些換得鑄魂石。
看來妖類也知鑄魂石的分量。百裏屠蘇搖搖頭,想轉身離去卻被鮫人拉住了衣角,同時其手中又多了些珠寶。
“休再胡纏。”百裏屠蘇暗著臉道,氣語重了幾分。
一路隨著隅走到市場盡頭,是一座四層的高樓,牌匾上寫著“方丈樓”。進門前隅還故作神秘:“這裏才是最吸引眾妖的地方,要論市場,廣州海市可比這繁茂得多。”
樓內光線很暗,隻有幾盞燭燈照明。樓內的妖類修為明顯高於市場上的商販小妖。
泗硯望著四周的牆壁,問到:“這樓很多地方都是偃術作品,隅前輩所說的高人是否在此?”
隅指了指樓上,說:“二樓便是,那裏常有研習偃術之人,你可去看看。餘與這小子會去三樓。”
站在樓外,並不覺得此樓有多大,然樓內房間眾多,構造巧妙,有自動上下的樓梯及一些可自行移動的桌椅。
第一層多為售賣一些極其稀少且價格不菲的寶貝;二層為來自五湖四海研習偃師人士交流聚集的地方;第三層,是各界之間一處隱秘的通訊處,原永無法通訊的各界域也能書信往來。
而第四層,便是這方丈樓的建造者所住的地方,然從未有人踏入,就連見過建造者的人也是少數。
隅帶著屠蘇來到第三層,有規律地輕扣了某間房間的一扇門,無人應聲後開門而入。室內隻有一張木桌,木桌之上放著一份信封,上麵寫著:百裏屠蘇親啟。
“這是何意?”
“近日有一封來自地界的信,必須小子你來親啟,別的人打不開。故此樓的建造者托付我帶你來此處。”
想必這地界多半就是來源於龍淵,啟封後百裏屠蘇臉色大變。
“速來龍淵,晴雪有難!”
沒有留下署名,但短短幾個字,使百裏屠蘇心懸了半高,濮陽夷那家夥……不是允諾過會好好照顧風晴雪的嗎?百裏屠蘇驀然醒悟,自己怎能將一度失憶的風晴雪交於他人照顧?更何況是濮陽夷這樣深不可測的人……
百裏屠蘇緊握著信紙,滿目惆悵,燃起一度怒火,不管用何種方法都要將風晴雪留在自己身邊護她周全。
隅也皺了皺眉:“龍淵應罰而被限製在地界,現竟可以進出……你小子與其也是頗有淵源……”
百裏屠蘇默認,此刻他已無心聽他人的話,一心想著回到龍淵。
樓下忽的傳來一聲巨響,竟是一頭發了狂的夔牛,全身通紅,眸子漆黑,體型更是比原先大了幾倍,就如譙明山上的那山貓一般。
周圍的妖都遠遠地看著,不敢招惹夔牛。
而當百裏屠蘇出現在其麵前時,那夔牛好似有意識地向百裏屠蘇衝撞過來,這分明就是專門來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