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3 / 3)

說起來……似乎在上了大學以後安禾就極少回到這個城市。

起先是因為高考填報誌願時她忤逆了父親安政臣的意願報考了她後來所在的XX軍醫大,父女二人大吵一架,誰也攔不得,誰也勸不得,不肯複讀堅持己見的安禾一氣之下果決出走,安政臣也隻是鐵青著一張臉沒有阻攔。到後來,他更是下了死命令——旁人誰都不許勸安禾回來,否則便跟她一樣搬出這個家去!此言一出,安禾的母親張欣不敢說話了,就連當時皮實的不得了的安宇也隻能抓耳撓腮的幹著急。

然而安禾卻是頭也不回地直接去了她大學所在的那個城市。

這一走,就是這麼多年。

便是在大學期間的寒暑假,安禾也沒有回到家裏過。

後來,安禾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接觸到的人與事都紛繁複雜起來,她的心智越發成熟,年少輕狂的倔強叛逆也不似先前那般尖銳,在逐漸體會理解了為人父母的那份不易與艱難時,安禾終於收起了自己渾身的棱角,與家裏的關係也一天天的緩和開來。

但她也明白,她與父親之間的心結還是不能夠在朝夕間全然解開。

父親有他無法退步的決絕,而安禾也有她無法承讓的驕傲。

也因著安宇的犧牲,安政臣更堅定了“父母的意見才是最好的選擇”這個觀點。

所以對於這次的所謂的“假期”,安禾在內心裏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的。

不過話雖這樣說,一想到回到家後自己將要承受的低氣壓與暴風雨,安禾還是止不住地皺起了眉頭。

於是,當安禾的視線透過出租車的車窗落到了那個熟悉的場地時,她下意識地開口喊住了司機。

“師傅,我就跟這兒下吧。”說著安禾瞄了眼計價器付了車錢。

把拖箱從後備箱裏拽出來,安禾拖著箱子向公園的方向走去。

長椅、石凳、秋千架、六角亭……眼前的這個地方正是安禾和安宇一小兒玩到大的革命根據地。

雖然增添了很多健身設施,但這裏仍舊可以看出過去的影子。

小時候還在軍區大院兒裏住的那會兒,趕上姐弟倆有一次期末考試都沒考好丟了家裏的臉,安宇舉著挨打過後腫得跟粽子一邊兒高的手板哭著鬧著不肯消停,而手板心同樣又紅又腫的安禾卻護住弟弟的身子帶著嚎啕不止的他來到了這個公園打秋千。

要怎麼說小孩子的眼淚來得急去得也快,隨著秋千一次次地被拋向空中,坐在秋千上的安宇早已止住了哭聲,圓乎乎的小臉兒上明明還掛著蹦豆兒一樣大小的淚珠兒,粉嫩嫩的小嘴兒卻是像要咧到耳根子一樣,全然沒了剛剛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兒。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姐弟二人有事兒沒事兒就來到這個公園,耍貧嘴,嘮閑嗑。

這樣的習慣延續著,直到安宇永遠地離開了安禾。

所以這裏不僅是讓安禾忘記煩惱的地方,也是她用來緬懷弟弟安宇的心靈歸處。

安禾的視線飄遠放空,任由思緒也四下飄散開來。

然而沒多久,她卻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低抑的呻吟聲。

安禾站起身來穩了穩心神,終於還是大著膽子果斷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果不其然,映入她眼簾的除了一個身子微微蜷縮成一團的男人,還有一地晃眼刺目的鮮紅。

盡管痛得汗流不止,但在聽到來人的腳步聲時,男人還是警覺地抬起了頭。

映入安禾眼中的,是一張俊美到幾乎可以稱之為魅惑的麵孔。

然而此刻那張漂亮的麵龐上卻滿是蒼白與痛苦。

“在這裏不要亂動。”安禾語速極快地囑咐了一聲,隨即轉身跑向不遠處放著自己行李箱的長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