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的瞳仁兒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盯著你,你換個地兒,他那挑得好看的俊眸就跟著挪地兒,那麼清澈那麼幽深的黑眸就圍著你轉,直愣愣地瞅得你心裏直發毛!
於是安禾就想,這兄弟不去警局審問犯人真是白瞎了!什麼樣的老油子在這雙全方位無死角的眼睛的注視下都得一股腦兒全招了!什麼犯罪時間犯罪動機讓許尉這麼一瞅,一準兒能審個底兒掉!
安禾不肯承認是自己心思不正,於是就總自欺欺人地安慰說自己臉皮兒薄。
糾結了好一會兒也沒真正結出個果兒來,安禾正抓心撓肝呢,兩個小護士就紅著臉從門外摸了進來。
倆人磨磨蹭蹭扭扭捏捏地走到安禾麵前,粉白稚嫩的小臉兒上都帶著點兒紅暈。
“有事兒?”安禾不喜歡繞彎子,幹脆直奔主題。
“那個……安醫生”其中一個小姑娘怯怯地開口:“XX房許少校……是不是該換藥了?”
此言一出,安禾頓時恍然大悟。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換藥這種工作,交給她們來做就好了嘛!正好倆小姑娘動機不純,任務派下去絕對眉開眼笑還上心!如此一來,她安禾還糾結個毛線啊!
“恩,時間差不多……”安禾剛想順水推舟把這“人情”當捎兒送出去,心裏卻忽然一陣兒莫名的氣悶。
嘿……那倆閨女臉上那笑容……可真它喵的礙眼!
但隻一瞬間,安禾就壓製下自己的不快,她微微抬眼,淡聲道了句:“你們倆去給他換藥吧。順便問問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好!”兩個小護士頓時興奮不已,臨出門倆人還回頭衝安禾甜甜一笑:“謝謝安醫生!”
我X!安禾一時沒忍住在心裏X了一句。
謝你妹!
眼瞅著倆人屁顛兒屁顛兒地離開了,安禾開始鬱悶了。
老娘憑什麼讓內倆花癡去啊!這不就像把鮮肉丟給狼一樣嗎?!
等一下,我為什麼要把許尉比作鮮肉?!
呸呸……安禾別扭地趴到麵前的辦公桌上。
於是,某人自作自受,垮著一張小臉兒窩在辦公室裏生悶氣。
然而沒一會兒,兩個小護士就癟著嘴回來了。
那模樣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安禾驀地起身,心裏卻有些莫名地期待。
“安醫生……”其中一個小護士哭喪著臉抬眼說道:“許少校說……請您親自過去給他換藥。”
“嘿!跟我這擺譜兒是不?!”安禾嘴下罵著,心頭卻不自覺地一鬆:“給他換藥他還唧唧歪歪!等著,姐姐給你們報仇去!”這樣說著安禾就謔然起身,從小護士手中一把搶過藥推開門就向外蹽。
以衝鋒的速度風風火火地到了許尉病房門口,安禾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額……
憑什麼他請我來換我就來換啊!
我這尊大佛怎麼就這麼好請?!安禾有點鬱悶。
要不……撂挑子不幹了?隨便揪個小護士過來給他纏吧纏吧換吧換吧得了!
可是……
一想到許尉被送來當天那冷汗密布的模樣,安禾又止不住有些心疼……
心疼……麼?
這麼躲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安禾垂眸斂眉,終是低低地歎了口氣。
這樣想著,她便推門走了進去。
床上那人難得老實的平躺在床上,安禾走過去,卻發現他的眼睛是闔著的。
高挺的眉骨,高聳的鼻梁。密實而濃黑的長睫,根根分明。
許尉的輪廓極深,刀削斧鑿一般,然而那薄刃一般習慣微微上揚的唇形卻襯托著使這張麵孔在堅毅冷硬之餘還多了幾分柔和與痞氣。
此刻的許尉閉著雙眸呼吸勻稱,微風從窗外邊吹進來,拂過他濃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眶還有那微微輕動著的鼻翼。
他穿著藍白道道的病號服,挺拔結實的身型卻沒有因此而黯淡半分。
安禾不得不承認,這個人一直就是這樣。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安禾的目光落到許尉闔著的雙眸之上,她不禁回想起這雙深眸平日裏漆黑狹長又總是帶著點兒笑意微微上挑的模樣。
她不否認,這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
看得差不多了,安禾的嘴角緩緩揚起一個弧度,她微微環抱雙臂,清澈的聲線在此刻無比安靜的病房中淡淡響起:“少校同誌……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