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夜還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大廳,現在隻聽到嗶嗶啵啵,火焰舔舐著煤塊的聲音。一些人已經絕望的蹲到了地下,而更多的則是麵無表情,細細盤算起床底磚縫裏藏著的那點糧食。兩千多號人,沒有一個願意動彈的。被火光照到的影子斑斑點點的映襯的到處都是。如同鬼影瞳瞳。氣氛比外麵呼嘯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
屋外凍上的是水,屋內凍上的是心。
新陽絞盡腦汁的盤算著,一個又一個計劃從胸中升起,卻又無一例外的被劃上了巨大紅叉。小七也在一旁不知怎麼辦才好。兩隻手插進了濃密的黑發中,嘴裏嘟囔著些什麼。倒是趙興趙輝這對父子,很無所謂的躲在桌下修著指甲。反正實在不行,就餓死全城的男人,還有那些光吃飯不幹活的老家夥,然後,嘿嘿,他兩默契的相視一笑。
新陽湊過頭,正要和小七講心中的一個設想,可不巧的看到趙輝那半眯著的眼睛,裏麵滿是焦黑汙臭的眼屎和猥瑣。胸中壓了太久的怒火終於止不住的蹭的一下,冒了出來,一拳直接揮了出去,帶著風聲重重的打在了趙輝脆弱的鼻梁骨上,濺出了團血花,肥厚的身體誇張的帶著凳子仰到了後麵,稀裏嘩啦的滾到了台下。
新陽緊跟著還在飛舞的碎屑,直接跳了下去,揪住了還想站起來的趙輝,兩手拍在了那鮮血直流的豬腦袋上,打得嘩嘩作響。又直接拉起腿,磕到了那不知吃了多少糧食而油腸滿肚的趙輝肚子上。趙輝一下子止不住的吐了出來,地上亂糟糟的一團,黃白相間。
剛剛還憂心忡忡的居民猛的抬起頭,一下子搖搖擺擺的擠到前麵,脖子被看不住的手拉長著,看著那場中的搏鬥或者說是,小孩廝打?
新陽死命揪住了趙輝的頭發,撕扯著。腳不停地踢向趙輝圓滾滾的肚子。而趙輝則使勁的抱住新陽的腿想把他扳倒,大嘴往外吐了口帶著血絲的唾沫,就往新陽胳膊上咬過去。
一邊驚慌失措的護衛隊好不容易擠過人群,想要端槍射擊,卻發現兩個人的身體已經纏到了一起,滾成了個肉球,一會是趙輝爬到了新陽身上,不要命的拿著頭磕到新陽頭上,卻總被新陽躲了開。一會又是新陽蠻橫的拿手夾住了趙輝一圈圈肥肉套住的脖子,把趙輝的整個臉憋成了紫色。
小七用手攔住了熱鍋螞蟻樣的趙興,摸著自己小小的鼻子笑了起來,她看著這情形,就知道了新陽那一根筋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了。雖然新陽因為那場雪夜的錯誤而不會再殺害任何一個人。但一個現任的市長和前任市長,兩個人跟孩子樣打得不可開交,估計從此,也不會有多少人再對市長這個職位有什麼尊敬的感覺了。
至於趙輝,嗬嗬,真的動起手的話,估計新陽不用兩下,就可以把一直養尊處優的趙輝打得找不到北。新陽他這樣。純粹是想多打會兒,讓趙輝出醜,讓自己出氣。
“但是,自己這個做書記,還是該有點權威的。”小七揪住了趙興的領子,拎到了正猶豫著衛隊麵前,朝最前麵的王躍撇了下嘴,朝他的亮閃閃鞋子上吐出了口痰,把慌張不知所措的趙興一把推到了王躍身上。
自己則走到還在撕扯的兩人麵前,用腳踢了踢還騎在趙輝身上,打得不夠盡興的新陽,“喂,別丟人了,跟我回家想想辦法去。然後,今天大家就散了。明天有事,明天再說,反正一天兩天的還餓不死人。”
市民還是聚在一起不肯走,想要看完這出難得一見的鬧劇。可惜新陽已經爬起來了,用腳一把踹開了在那喘著粗氣,還吐著白泡泡的趙輝。隨手擦了下自己的臉,眼睛垂了下來,陰冷的環視起了周圍掏出槍,躍躍欲試的保衛隊員。從小七大腿綁帶上,抽出了沒怎麼開過槍的小鷹,端直了,朝他們晃了下,對準天花板砰砰開了兩槍,嚇得猝不及防的防衛隊員不自覺的抖了下,嘩啦啦的散了開。
“都給我滾回去,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老子發火啊!走,小七,帶我去醫務室,沒想到當了市長還真是不一樣,皮都可以變厚……”說著一把抱住了小七,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大門。
“趙輝,你不是喜歡當市長嗎?當吧,老子整死你。哼!不為那些枉死的居民報仇,老子就不姓陳。”新陽心裏想著,朝空氣裏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清冷泛白的醫務室裏,小七小心翼翼的用紫藥水塗著新陽的傷口處,一臉的埋怨,而新陽則恢複了平靜,跟百無聊賴,正坐在病床上打點滴的清寒說著現在的困境。
清寒臉上,身上塗著棕黃色的藥膏,兩條白皙的長腿在床下晃著。她一臉的思索,藥膏都擠到一塊去了,終於在思考片刻後開了口:“恩,我倒是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新陽,你知道土豆,也就是馬鈴薯嗎?”
新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住了清寒,“你知道哪有?我知道土豆的,父親這麼多年也一直在尋找它,據說它長在地下,而且耐低溫,產量高,是不可多得的糧食品種。在戰前,這裏就是它的種植區。但是,問題是,核打擊這麼多年過去後,它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