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走了,獨獨隻剩下了兩人還在,兩人大概正處於渾然忘我的二人世界裏,所以,對周遭事物就像沒有看到一樣。
而當不遠處,一抹青影在浮於小湖之上的涼亭對麵的楊柳河岸上出現時,誰也沒有看見,誰也不曾看見。
雲錦青衣加身,顯得愈發清雋的五官,此刻的漸變的愈發清冷,那一雙遙遙相望於水上九霄亭中景象的藍色眼眸,此刻逐漸變得深幽而冷涼起來。
都說眼不見為淨,這話現下在水玉看來,當真是說的極好。
沒有看見時,至少還能可以忘,可能忘,一池似水般的心,再也不會起什麼漣漪。
可真的親眼目睹時……
“如果你隻是想如此對我,你又何必煞費苦心,將我困於這燕王府中呢。”水玉嘴角凝起一抹諷笑,“本來橋歸橋路歸路,彼此眼不見為淨多好,可偏偏你……嗬。”
一聲冷笑後,她悠然轉身,拂袖離開,隻餘依依楊柳,依舊在寒風中搖擺。
這一晚,寒風瑟瑟,樹影婆娑,不知是天氣愈發寒冷的關心,還是人心愈發的冷涼,竟是再多的暖爐,也暖不了冰涼的手腳……冰涼的身。
第二天的來臨,迎來的世界,已是煥然一新,大不一樣。
本來枯木林立,凜凜蕭瑟的立冬世界,今兒推開門窗,得見外世,已是一片銀裝素裹,冰天雪地。
也不知道是哪個院子,哪房的小丫頭,嘰嘰喳喳歡呼雀躍,直嚷著雪景真美,好不熱鬧。
燕楚醒來時,也不知是被外頭吵嚷的喧鬧聲鬧醒的,還是被一雙寒鷙的危險視線給激靈醒的。
如今不打仗了,又是長期窩在這深宅大院裏,這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的惰性完全都被養了出來,他這警覺性呐,當真是越發的低了。
當他睜眼看到的第一眼,不是自己個兒熟悉的人或事,也並非是他想要看到的人或事,而,是一張非常陌生的臉,一個非常陌生的人,那人對他的臉色很是不好看,顯然,怕是也有非常陌生的事兒,正要同他講。
捂著頭痛欲裂的腦袋,他就要坐了起來,嘴角鉤掛起一抹似笑非笑,“司馬大官人倒是來的趕早,本王可是連早膳都還……”
後頭的話,都在他驀然睜大的緋眸同時,戛然而止。
“她……她怎麼會在本王……”大概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看著與自己同榻共枕,甚至還手腳都使勁兒纏在了自己身上的女子,燕楚第一次,情不自禁的就慌了神了,連忙伸手就要推開女子離開自己身上不止,還掀起了被子,去看自己身上的衣物。
他這般倉皇無措的樣子落在早在榻前不知站了多久的旁人眼裏,簡直就像突然失了身子,而害怕的不能自已的小媳婦兒模樣。
樣子是有些滑稽的,但在場的,卻是沒有一個人兒能笑的出來。
堂堂的戰神王爺被人捉奸拿雙,這成何體統,這要是傳揚出去,以後何止是他燕王的臉麵,哪怕是燕王府的臉麵,怕是也要不知道該往哪裏擺了——
然,萬幸的是,燕王掀開的被子下,雖然衣衫略有不整的跡象,不過都還完好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燕楚是鬆了一口氣的,一旁的府中下人,卻隻是略略的吐了一口濁氣。
這種事,就算身上衣服完好,可那又當如何?
到底還是顏麵掃地了,到底還是和有夫之婦抱在了一起睡在了一起,不是?
彼時,不光是秦管家林大夫,乃至花想容,甚至是旁的一幹府裏下人,看到這幅場麵,都不禁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念頭:與其發生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情,倒不如就讓自家爺與那什麼玉公子繼續熱絡下去,左不過就是背上一個斷袖的難聽稱呼罷了,反正自家爺不過也就是個閑散王爺,皇家什麼的也用不著他的傳宗接代,隻怕皇帝呐,還巴不得自家爺從此斷下去呢,沒了後繼有人的傳承香火,皇帝對自家爺的忌憚反倒還會更小一點吧?
“哼,燕王,是不是家花當真不如野花香?”一直陰沉著臉不發一言的司馬流雲,聲音格外的陰冷諷刺。
到底還是自己有錯在先,燕楚的底氣比起昨兒個來,難免低了許多,畢竟沒有真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倒也沒有什麼心虛,不過仍舊不敢去看司馬流雲的眼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