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操心我的事情,還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破事。”沒有正麵回答,也沒有側麵回答,燕楚隻用了很強硬的態度,來讓平陽郡主不要多管閑事。
平陽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強硬霸道,也是見怪不怪,攤了攤手,一臉頗受委屈的樣子,隻是有意無意往南苑主屋上瞟去的目光,愈發生了好奇之色,“噯喲,姐姐這不是在關心你弟弟嘛,不領情也就算了,用不著這樣撕破臉吧小子!”
燕楚懶得和她多說廢話,就扔了一句,“地窖有你那年埋進去的梨花白,要是不喝,不如索性便宜了阿容那小子。”
邊說邊繞開了平陽,徑直往前院而去。
平陽頓時兩眼放光,忙去追逐燕楚,“誒誒,那是老娘我儲藏的,憑什麼便宜你那小手下啊——”
晚膳很快送到了屋子裏,水玉隨便對付了幾口,就沒有再吃了,草草洗簌一番以後,就躺在了睡榻上,望著穹頂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冬天的白天,總是特別的短暫,但是晚上,卻顯得尤其的漫長,很蕭索,也很安靜。
不似春夏裏,還有熱鬧的蟲鳴鳥叫之聲。
如今在這漫漫長夜裏,唯一能聽到的,也隻有有一陣無一陣,冷冽無匹的寒風了。
她不知道現在是晚上的什麼時候,但是她那有時有意無意瞥向那格子架櫃上的視線總是會掃過那隻琉璃沙漏。
所以她略略還是能算出來的,現在,已近半夜,再過一個時辰,就要淩晨了。
然而……那人至今未歸。
有人說,無希望,便不會失望,現在看來,此言非虛。
水玉無聲的輕笑起來。
她到底,在期盼什麼呢?
自己隻不過是曾經的那個自己,廉價的代替品而已,不是麼。
比起那令人回味無窮的紅顏知己,曾經的自己恐怕都比不上,就更遑論現在自己這個隨時可拋可棄的代替品了,不是?
閉上眼睛,讓一切都忘記在塵囂之外。
這個夜晚是如此的難熬,對於醒醒睡睡的水玉如是,對於怎麼給自己灌酒,卻怎麼也無法喝醉,怎麼都醉死不過去的燕楚,也如是……
看著早就喝的爛醉如泥癱倒在桌子下的平陽郡主,燕楚哭笑不得,這丫頭素來貪杯不假,沒想到這酒品不好的老毛病,依然跟從前沒什麼兩樣,半點長進也沒有。
隻可憐,今天司馬流雲後來回去了,八成是回去交代事情去了,也好安心的住進他的燕王府,畢竟是個大商,必定是諸多的生意纏身,要是不事先去打點好了,隻怕不知道有多少樁白花花的銀子生意,就要打了水漂了。
他估摸著,明天一早準能看到有備而來的司馬流雲,而他自己確實可憐,因為為了不讓平陽這個死丫頭鬧事,也正好趕上自己想借酒澆愁,這不就直接用了這個拚酒的法子,把這死丫頭給灌醉了,也就不會一直拿著南苑的事情揪著要刨根問底了,不過卻要苦了他了,必定是要應付這個隨時可能發酒瘋的醉鬼。
這想到什麼,什麼事情就真的來了——
一直都喝的醉醺醺的癱倒在桌底平陽,也不知道突然是中了什麼邪,蹭的一下把醉意朦朧的眼睛睜了開,睜得老大,立刻彈坐了起來,就要站起來。
然,桌子就那麼高一點,她坐起來的高度尚且有餘,沒差點膈應到她的腦袋,現在要站起來,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下一刻,不無意外的就聽到了砰的一聲,腦殼與桌底來了個親密的碰撞,發出了一聲就像敲熟透了西瓜的聲音。
燕楚聽到動靜,這懶散的往椅背上一靠,惺忪的醉眼剛好把桌底下無比狼狽的平陽看在眼裏,然而,他一點都沒有同情平陽的意思,甚至在平陽撞到腦袋的這個時候,不僅沒有出言安慰,還拿手指著對方,一個勁兒的直樂,半點也沒有平素一本正經一臉冷酷生人勿近的燕王模樣。